委屈可以说出来。”
方步亭:“感谢陈总司令关怀。不过有一点我得声明,我两个儿子都在国军服役,不能常在身边尽孝,可以理解。我没有什么委屈。至于你刚才提到方孟敖为什么要抓马副主任,又说方孟敖有种种嫌疑,身为父亲,我请求回避。”
陈继承的离间没有起到作用,他忘记了一条古训“疏不间亲”不禁被方步亭一个软钉子窘在那里。
“陈副总司令”马汉山壮烈地站起来,“陈副总司令汉山感谢党国,感谢长官,干了民调会这个苦不堪言的差事,既没有后台也没有背景,就应该被他们千刀万剐今天早上,在来的路上,我已经被共产党的学生打断了手。现在方大队长又要抓我让他抓,汉山跟他走就是”
“坐下”陈继承貌似严厉地喝住了他。
马汉山左手捧着吊着的右手又悲壮地坐下了。
“刘市长。”陈继承在方步亭那里一招不灵,又找了另一个对象,望向了刘瑶章,“您是北平市长,是中央执委,还兼着北平市民调会的主任。今天的事主要是冲着民调会来的。面对共产党如此兴风作浪,党国内部的人又如此不顾大局推波助澜,您要说话。”
“陈司令这是为难刘某了。”刘瑶章资格太老,依然坐着,“一定要我说话吗”
陈继承对他还是十分敬重的:“你们就是党国的代表,面对危局,您当然要说话。”
刘瑶章:“那我就说一句话吧。”
陈继承:“一句话也好,您请说。”
这时所有的目光,包括方步亭,全望向了刘瑶章。
刘瑶章抻了一下长衫慢慢站起来:“我请求辞去北平市长兼民调会主任的职务。”
刚才碰了个软钉子,现在又碰了个硬钉子。陈继承出了名的霸道,无奈今天面对的不是方步亭那样宋、孔的红人,就是刘瑶章这样的党国要人,胸口好堵,还不能对他们撒气,只是那张脸更难看了:“刘市长,这个时候,这句话你不应该在这里说。”
刘瑶章:“我本没想在这里说,陈司令一定要我说,我干脆就多说几句。一个多月前何思源先生辞去了北平市长,为什么就是因为北平市一百七十多万张嘴没有饭吃,天天在饿死人。他也兼着民调会主任,民调会的账他却管不了。堂堂一个市长,只能够带头去背美国援助的大米和面粉。想要去认真管一下民调会的事,竟有人给他寄去了子弹。这样的市长,这样的民调会主任,让谁来当都当不好。我上任快两个月了,你可以问一下主管的马副主任,民调会什么时候向我汇报过形同虚设,现在却要我说话。要我说就只能说这两个字辞职”
“那就都辞职吧”陈继承终于撒气了,“几十万共军就在北平城外,决战在即,党国内部却如此推诿卸责,甚至同根相煎今天这个会是傅总司令委托鄙人召开的,一句话,不管你们是哪个部门,或者来头多大,都要表态。现在共产党操控的学生就在民调会前闹事,剿总的意见是全力出击,清查抓捕共党,包括受共党操控的学联头头一切针对党国内部的所谓调查都要立刻停止,自己人一个也不能抓。错了也不能抓曾督察,你先表态。”
曾可达知道真正的交锋开始了,这才站了起来:“我想就陈副总司令刚才有句话先发表一下看法。”
陈继承:“我就是要听你的看法。”
曾可达:“刚才陈副总司令说总统对我们的谆谆教导,没有说完全。总统教导我们的是八个字,前面四个字是忠孝仁爱,后面还有四个字是礼义廉耻党国为什么会落到今天这个局面,就是因为我们中间有太多人忘记了这后面四个字我们国防部调查组就是冲着这四个字到北平来的”
“你指的是谁”陈继承勃然大怒了,“当面给我说清楚”
曾可达:“我们正在调查,到时候向陈副总司令、傅总司令还有南京中央政府我们自会说清楚。”
陈继承:“好,好我现在不跟你们空谈误国。对我刚才的提议,对正在闹事的共党和学生,你表个态”
曾可达:“这件事,我无权表态。”
陈继承:“抓共产党无权表态,抓自己人你倒有权妄为”
曾可达:“抓谁都不是我的权力。刚才陈副总司令说要以武力解决今天民调会的学潮是剿总的意见,我想明确一下,剿总的这个意见有无正式公文。明确以后我立刻请示南京,请示国防部建丰同志。要说权力,我只有这个权力。”
“你们都听见了,人家抬出国防部了”陈继承气得有些发抖,望了一眼王克俊,又望向李宇清,“宇清兄,你代表的是李副总统。克俊秘书长,你代表的是傅总司令。北平、天津要靠我们守,华北的仗要靠我们打。你们总应该发表明确的态度吧”
李宇清和王克俊隔着站在那里的陈继承对望了一眼,二人同时站起来。
李宇清:“如此重大的决定我必须电话请示李副总统。”
王克俊:“我也必须请示傅总司令。”
陈继承:“那就立刻请示,休会一刻钟。一刻钟后必须做出决定,绝不容许共产党操控的学生再闹下去”
北平市民调会总储仓库大门外已是烈日炎炎,学生们忍着饥渴,流着热汗。
当局仍然没有明确答复,正中东北的那些学生依然坐在那里,每一条干涩的嗓子都在同时唱着那首让他们悲愤不已的歌:
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
那里有森林煤矿,
还有那满山遍野的大豆高粱。
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
那里有我的同胞,
还有那衰老的爹娘
四周,声援他们的北平学生都又站了起来。
汗水泪水在无数张脸上流淌。
附和的歌声到处哽咽地响起:
“九一八”,“九一八”,
从那个悲惨的时候,
“九一八”,“九一八”,
从那个悲惨的时候,
脱离了我的家乡,
抛弃那无尽的宝藏,
流浪流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