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两个特别党员哪里知道他们的上级组织正为他们陷入困局。
在吉普车后座,衣裙贴湿的何孝钰,将手慢慢伸向一口大号美国空军专用黄褐色纹皮箱。
按钮弹开了。
皮箱的最上层赫然摆着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美式空军制服。
将制服放在一边,露出了也是叠得整整齐齐洗得雪白的衬衣。
捧起衬衣,何孝钰目光定住了
两幅精致的镜框并列摆在那里
左边镜框,两个穿着美式空军短袖衬衣的人,在灿烂地望着她笑:一个是笑得像中国人的陈纳德,一个是笑得像美国人的方孟敖
右边镜框,一个穿着西服戴着金丝眼镜的人,一个穿着美式空军制服戴着大檐帽的人,在温情地望着她笑:穿西服的是笑得像大哥的崔中石,穿制服的是笑得像小弟的方孟敖
一瓶酒和一箱子衣服、两幅照片装在一起,随身带着,显然不只是因为“1919”才珍贵。
她小心地放下镜框,捧起酒盒,答案果然写在背面的两行文字上。
陈纳德送给方孟敖的,方孟敖又送给崔中石的,这瓶酒却依然静静地躺在皮箱里
何孝钰倏地望向窗外。
没有了陈纳德,也没有了崔中石,只有谜一样独自坐在河边的方孟敖
帽儿胡同二号北屋。
这里的沉默还在笼罩着张月印、老刘和谢培东,三个人仍然谁都没有说话。
一个声音萦绕着张月印悄悄响起:“谢培东会提出电告中央,说他不能执行主席的指示任务没有完成,城工部还能集体承担工作责任;而这句话电告上去,则完全可能断送一个老共产党员的政治生命,还有方孟敖这个特别党员的政治生命”
“老刘。”张月印不能再沉默了,慢慢望向老刘,目光好复杂,“谢老刚才说了什么,我没有听清楚,你听清楚了吗”
老刘当然明白,张月印这是在想保护谢培东。他望向下方,沉默了两三秒钟,答道:“这牵涉到党的立场问题。我是党员,听清楚了,不能说没听清楚。”
张月印这下真被老刘僵住了。
谢培东:“电告中央吧,我说的话,我负责任就是。”
“谢老”老刘这时心里其实又难受又焦灼,“几十年的党龄,七大的文件您也学了,全党全军,哪条战线都必须执行主席的决定。您刚才的言论已经不是一个人能负得了责任了”
谢培东:“你的意思,我个人的言行牵连了北平城工部”
老刘:“只是北平城工部吗这样的话电告上去,华北城工部也无法承担责任,刘云同志也承担不起”
“那还会有谁”谢培东的态度突然激烈了,“中央城工部周副主席”
张月印霍然惊出了冷汗,望向老刘:“老刘同志刚才的话里应该没有这个意思”
老刘刚才的话里确有这层意思,只是不忍明言而已,现在被谢培东一语道破,已经没有了退路,只好固执地答道:“有这个意思。”
张月印真的很无奈:“不能有这个意思。真有这个意思,我们也应该反省,应该修正”
“修正什么有这个意思怎么就不对了”轮到老刘激动了,刚才还有所忌讳的想法,干脆都摊牌了,“孔雀东南飞是谁谋划的蒋介石和蒋经国主席亲自过问,说明这个行动已经关系到毛主席用兵谢老在周副主席身边工作过,应该明白,敌后情报如果误了主席指挥前方决战,第一个检讨的就会是周副主席。为了周副主席,也应该立刻去找方孟敖,弄清这个计划。怎么能说出毛主席的指示也不执行的话来”
“刘初五同志”谢培东猛地拍了下桌子,“你见过周副主席和毛主席在一起工作吗你见过周副主席怎么帮助毛主席用兵吗”
老刘震住了
张月印也愕住了
谢培东激愤地说道:“七大是确定了主席的领袖地位,可也同时明确了中央书记处的集体领导。主席的任何重大决策哪一次不是跟书记处集体商量的周副主席就在毛主席身边,什么时候因为敌后情报失误影响了毛主席前方用兵刘初五同志今天的思想反映了党内一种错误思潮,凡是毛主席亲自过问的指示到了各级组织,有些人就诚惶诚恐,实际上办不到也不敢反映。我强烈建议,把我的意见和刘初五同志的意见立刻上报华北城工部,上报中央”
说到这里,谢培东已经激动得微微颤抖了。
老刘开始还在发蒙,接着又神情激动起来。
“谢老”张月印嘴里叫着谢培东,目光却止住老刘,“我同意上报您的意见,您能不能把原因和困难说得更具体一些,供中央正确分析。”
谢培东站起来:“谢谢月印同志。”说着走到了窗边。
永定河边,何孝钰已经换上了方孟敖的白衬衣,默默地站在方孟敖的背后。
“都看见了”方孟敖依然坐着,没有回头。
“看见了。”何孝钰,“那瓶酒为什么没有送给崔中石同志”
方孟敖:“他叫我先留着,等新中国成立那天再打开,一起喝。”
谜底就这么简单,也这么让人揪心
何孝钰:“好好留着,等到那一天,我们一起拿着酒到崔叔的坟前敬他”
“我们是谁”方孟敖倏地站起来,转对何孝钰,“除了我和你,还有谁”
何孝钰深望着他:“现在我只能告诉你,就是我和你。”
“谢培东同志呢”方孟敖突然点出了谢培东,“他算不算”
“谢叔叔亲自跟你接头了”何孝钰惊在那里。
帽儿胡同二号北屋。
“我不想强调困难。”谢培东望着窗外终于回话了,“请月印同志电告中央时说明一下,方孟敖是我和崔中石同志奉命发展的特别党员,中央明确指示,不能让他参加组织生活,不能让他看党的文件,不许给他派任何任务。他今天的任何行为都请组织予以理解,保留他特别党员的身份。”
说到这里,他终于回头了,望向张月印和老刘。
张月印和老刘都直直地望着他。
谢培东:“原因很明确。在前方战场,我们整天挨国民党飞机的轰炸。前不久国民党飞机轰炸阜平,炸弹都落在了主席的门口我们比任何时候都需要方孟敖同志这样的特别党员,我们需要空军”
老刘这一刻终于也动了感情:“谢老”
“都不要说了。”张月印打断了他,“我这就亲自去发报,请华北城工部急送刘云同志,再请他将情况立刻上报中央。”
“恋人关系”何孝钰望向方孟敖的眼睛,“组织的决定”
方孟敖笑了一下:“我自己的要求。”
何孝钰也不知道心里为什么慌乱:“你怎么能向组织提这样的要求”
方孟敖:“原来崔叔是代表我家里跟我联系,你现在用什么身份跟我联系”
何孝钰:“上次就跟你说了,我代表学联”
“学联不能跟我联系。”方孟敖不笑了,“你们那个梁教授有问题。”
何孝钰惊在那里
白日停在天空,永定河仿佛也不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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