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我先留着,等新中国成立那天再打开,一起喝。”
谜底就这么简单,也这么让人揪心
何孝钰:“好好留着,等到那一天,我们一起拿着酒到崔叔的坟前敬他”
“我们是谁”方孟敖倏地站起来,转对何孝钰,“除了我和你,还有谁”
何孝钰深望着他:“现在我只能告诉你,就是我和你。”
“谢培东同志呢”方孟敖突然点出了谢培东,“他算不算”
“谢叔叔亲自跟你接头了”何孝钰惊在那里。
帽儿胡同二号北屋。
“我不想强调困难。”谢培东望着窗外终于回话了,“请月印同志电告中央时说明一下,方孟敖是我和崔中石同志奉命发展的特别党员,中央明确指示,不能让他参加组织生活,不能让他看党的文件,不许给他派任何任务。他今天的任何行为都请组织予以理解,保留他特别党员的身份。”
说到这里,他终于回头了,望向张月印和老刘。
张月印和老刘都直直地望着他。
谢培东:“原因很明确。在前方战场,我们整天挨国民党飞机的轰炸。前不久国民党飞机轰炸阜平,炸弹都落在了主席的门口我们比任何时候都需要方孟敖同志这样的特别党员,我们需要空军”
老刘这一刻终于也动了感情:“谢老”
“都不要说了。”张月印打断了他,“我这就亲自去发报,请华北城工部急送刘云同志,再请他将情况立刻上报中央。”
“恋人关系”何孝钰望向方孟敖的眼睛,“组织的决定”
方孟敖笑了一下:“我自己的要求。”
何孝钰也不知道心里为什么慌乱:“你怎么能向组织提这样的要求”
方孟敖:“原来崔叔是代表我家里跟我联系,你现在用什么身份跟我联系”
何孝钰:“上次就跟你说了,我代表学联”
“学联不能跟我联系。”方孟敖不笑了,“你们那个梁教授有问题。”
何孝钰惊在那里
白日停在天空,永定河仿佛也不流了。
“什么问题”何孝钰怔怔地问道。
“小资产阶级狂热。”
崔中石这几年跟方孟敖的交谈起了作用,方孟敖此刻找到了最准确的谎言。
何孝钰慢慢缓过了神,再望方孟敖时,心悸犹在。
方孟敖:“对不起,这是你谢叔叔说的。他的真实身份是我党学委的人,却经常利用学联的身份过激行动,包括派你来争取我。城工部并没有给学委这个任务,学委也没有叫他这样做。”
何孝钰:“上一次你不愿意跟我接头就是这个原因”
方孟敖居然露出坏笑:“我又不是城工部,怎么知道这么多原因。”
何孝钰:“那是什么原因”
方孟敖:“个人原因,想不想听”
何孝钰有些明白了,也不知道自己是想听,还是不想听,只好答道:“你说吧。”
方孟敖:“我喜欢你。”
这四个字在何孝钰耳边仿佛空谷回响
城工部派自己跟方孟敖单线联系,学联也派自己争取方孟敖的稽查大队,这一切都源于无可替代的青梅竹马,还有两家特殊的关系。现在面对这个“郎骑竹马来”的方孟敖,何孝钰还没有看见翱翔在新中国上空的飞机,却已经尝到了“青梅”的味道。
她想哭,又不愿让他看见自己哭,掉过头向一边走去。
阳光,河流,四野平旷。
前方看不见那座民不聊生的国统区北平城。
背后看不见绵延无际的太行山脉那边心向往之的解放区。
剪不断理还乱的竟是跟自己共同为新中国奋斗的两个男人。
挥之不去的是梁经纶拂起的长衫。
生死难忘的是方孟敖水中的一托
“现在不要急于告诉我。”方孟敖不知何时来到了她身后,“喜欢你是我们两个男人的事,跟我们的任务无关。梁教授那里让我去谈。”
“不要”何孝钰转过身来,眼中已经有泪。
方孟敖:“今天起,我们就要经常在一起了,我不但要跟梁教授谈,还要去跟何伯伯谈。”
“我都没有答应你,你凭什么去跟他们谈”
“你会答应的。”方孟敖,“那瓶酒你也看见了,等到崔叔说的那一天到来的时候,我会在上面再写上一行字,祝孟敖和孝钰白头到老,崔中石”
何孝钰终于哭出声来了。
方孟敖轻轻地贴在了她的背后,在她耳边悄悄说道:“不要哭了,找我们的人来了。”
何孝钰慢慢收住了哭声,揩了揩眼泪:“你以后说话能不能正经些”
“自己看吧。”方孟敖站开了,“西北方向,一辆吉普。”
何孝钰犹疑地慢慢回头,向西北方向望去。
极远处,果然有一辆虫子般大小的汽车向这边慢慢移来。
“是孟韦的车。”方孟敖的敏锐总是让人吃惊,“别让他看见你穿着我的衣服,快去换吧。”
沉默最静,等人最久。
帽儿胡同二号北屋的门推开了,声音很轻,在老刘和谢培东听来却很响。
两人立刻站起来。
张月印走了进来。
“有指示了”老刘望着张月印。
张月印点了下头,走到了桌前。
“中央的,还是华北城工部的”老刘又急问。
“听传达吧。”张月印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坐了下来,目示谢培东和老刘也坐下。
谢培东默默地坐下了。
老刘坐下时又问:“电文呢”
张月印:“烧了。由我口头传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