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往妙仙观的路上,我才琢磨过来高老道的意思。
如果是老叫花子之前布下的东西,总不过是譬如蚀骨虫白骨填一类的玩意儿,还算有迹可循,再厉害也厉害不到哪去。
可如果不是他之前布下的东西,那就难了。
妙仙观毕竟是存在了不知道多久的东西,九尾猫都被供奉了数百年,那些古树又常年得地气滋养,生出点什么厉害玩意儿也在情理之中。
也就是这些厉害玩意儿,年深日久修出本事来,才是最没个路数的,根本没有痕迹可循,连怎么对付都得重新找线索。
毕竟这一场大雨,就算原来有线索,现在也被水冲得没痕迹了,所以高老道说起去妙仙观查蛛丝马迹,也是硬着头皮,赶鸭子上架。
还好今天黑猫没出门去,可能是事先早就知道要下雨,就一直躲在屋里睡大觉,那妙仙观以前就是它的地盘,这事儿有它在一个顶俩,所以一见高老道挠头,我当即把它抱在怀里充了公。
所以现在马车上就坐了我和高老道,还有我怀里一脸不愉的黑猫。
不过在远远看见妙仙观的时候,黑猫就一扫之前的不痛快,趴在车辕上瞪着一双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雨帘中朦胧的观宇。
妙仙观已经不复旧貌了,维修让它如今新一半旧一半,看上去有些滑稽,可大雨又让它带了几分肃穆和落魄,像是一个穿了新衣的老人,站在远远的地方,沉默地看着我们一点点接近,却不发一言。
我心里有些惴惴不安,偷眼看了高老道一眼,见他的眉心皱成一座山似地,心里这种不安就更甚了。
马车到了庙门口,我抱着黑猫打着伞,和高老道一起进了庙里,一路走到后山,站在山下举目往上,看向这一片苍天巨木。
也许是因为下雨的缘故,工地没有开工,张家出了这样的大事儿,工人八成也有点不知所措,此刻趁着大雨,都猫在自己的宿舍里,整个庙里一个人影都没有,只有雨帘沙沙,空旷作响。
高老道端详半晌,才幽幽一叹,“果然,这林子里一点异样都没有。”
这事儿路上我们也讨论过,怕就怕的是这后山上的东西和后山的气息融为一体,极好地隐藏了自己,那样想要发现它就更是难上加难。
黑猫从进院子开始就好奇地四处打量,这会儿也不知道发现了什么,眼睛一直盯着眼前的树,一动也不动。
我也好奇地朝这棵树仔细看了看,发现这是一棵松树,树皮像是一块一块的铠甲,用一种精密的方式紧实地覆盖在树身上,树冠茂密,遮天蔽日,一直插到头顶的天空里,像是一把半收着的巨伞。
松树并不是民间传统里好招妖鬼的树种,甚至因为它本身的一些特性,这种树反而对邪祟有一定的克制作用,因此常被种植在坟地周围,取松柏长青之意,用来庇护子孙后代。
而且松树本身会分泌松树油脂,能散发出一种特殊的香气,本身甚至还有驱毒虫的作用,要说是松树上爬了毒虫咬了人,似乎也并不现实。
我本来还猜测会不会是我们找错了树,可往两边一看,这松树就在路边,周围再也没有其他的大树,因此能被张承志轻易摸到的树就仅此一家,别无分号。
“张承志绝对不可能是被毒蛇毒虫咬到的,这是松树,根本就不招毒虫毒蛇,咬他的一定是别的东西。”我把猜测告诉高老道,斩钉截铁地下了结论。
高老道点点头,“我也知道必然是这样,可是找不出真凶,我们就永远也没法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