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一片荒地,乱七八糟地生着几丛荒草,风一吹,徒然生出几分萧瑟。
荒地的外围,能看到朝着四面八方绵延开的荒坟,一丛一丛,墓碑东倒西歪地隐没在荒草里,像是一眼望不到头似地。
这荒地的正中,竟然孤零零地坐着一座孤坟,青砖封顶,活似个圆滚滚的馒头立在地上,坟茔前头竖着一块半截方碑,碑上隐约刻着几个大字,因为年深日久,风化严重,有些看不太清楚。
坟茔数步开外,生着一棵大柳树,足有三人合抱那么粗,树干往上分成三个树杈,像是一个人的头和两只手,那中间像头的树杈上眉眼俱全,口鼻都在,风一吹,柳树枝条随风摇摆,仿佛整个“人”动起来了似地活灵活现。
最诡异的是这大柳树不知道是不是年深日久生了虫蛀,所以根部腐烂出一个大洞,刚好把底下一分两半,竟真跟生了两条腿似地。
“这就是你家祖先的坟?”我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一闪而过,指着坟头皱眉问张承志。
面上虽然不显,我这心里可是极不痛快的,毕竟明明说好要送我们回家,这中途把我们拉到荒坟地算怎么回事儿啊。
而且这时节看看天色也不早了,太阳已经西斜了,要是这老小子非要先扫扫墓再走,那可不知道得耽误到啥时候去了,说不定天黑都到不了家。
“怎么,小老弟认不出来了?这地方不就是山东坟么?”张承志吸了一口烟,瞥了我一眼,缓缓吐出一团烟雾,笑眯眯地说。
我不禁一愣,还没想明白这家伙把我们拉山东坟来干什么,旁边高老道已经面色不善地沉声道;“你到底打的什么算盘?就算是要上坟扫墓,也没有下午太阳快落山了才来的道理,你也不怕招了晦气。”
生意人最讲究个气运之说,高老道这话也是想点点张承志,让他别真在这耽误半天功夫,弄得天黑了还没到家。
可张承志竟然出人意料地摇摇头,朝高老道笑嘻嘻地道:“道长别急,我这也是有正事儿,所以才专门来这的,临出县城的时候受人之托,让我来帮他取点儿东西,这答应了别人,总不好违约,所以才想着干脆顺路取了,也比再跑一趟省事儿不是。”
这话乍一听没啥毛病,可仔细一想就知道禁不住推敲,毕竟哪有人托别人到坟地取东西的?
我们四个一听,顿时想到了他在县城里的种种反常,心头一凛然,不漏痕迹地彼此交换了个眼神,高老道皱眉不快地道:“那你快取,取了咱们好尽快赶路,还能来得及在天黑之前到家。”
事到如今我们也只能顺着他的意思来了,我在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虽然不高兴,可也只能捏着鼻子跟在张承志的后头,慢慢走到了中间的坟茔前头。
走近了我才注意到,那墓碑久经风霜,从根儿上生满了青苔,一层又一层地堆叠得高老,险些掩盖了上头的字。
我好奇这墓的主人是谁,因此凝神举目,仔细看上去,等看清了内容,不禁就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