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锋芒(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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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妃甸那边大风大雨不停歇,北京城李家也是暗流汹涌,家族内一直很低调的李英禾无形中被推到风头浪尖上。李家不同于寻常红『色』家族,不但抗拒下海经商,而且家族子孙在父辈们毋庸置疑的强硬安排下都进入了军政『摸』爬滚打,而且往往是军政两手抓两手都要过硬,例如第三代翘楚李英禾在军队积攒功勋资历,那么李英禾弟弟,即李枝锦的叔叔则被丢去了政界,第四代也是这个模式,哥哥李敏『性』烈,需要打磨棱角,被丢进东南沿海某部,弟弟李讷温和,则在政治体制内安静做人低头做事。看上去李家老太爷的部署很完美,但如此一来,泾渭分明,便没了最直观的接班竞争,就容易『露』出疲态,然后白丁出身的外来户徐震出现了,这个男人靠读书鲤鱼跳龙门,被老太爷器重,带进了李家,数次委以重任,久而久之,外界就咂『摸』出点味道了,李老太爷真乐意看到李家大旗在将来换上徐字?这时候众人才重新打量起一直波澜不惊不声不响坐到少将位置的李英禾,乖乖,好你一个李家长孙,深得李老真传嘛,李老太爷在军界攒下的衣钵都收下七八了,果然徐震再炙热,终究是输了先天,这些是外人的看法,李家内里乾坤,却是连李英平这样的直系都没能琢磨透,反正哥哥李英禾和徐震两人的确长久以来都有点道不同不相为谋的意味,过年碰头也说不上几句话,小时候关系挺亲的两家孩子后来也都跟着交往浅淡下去。前段时锦子跟老太爷借用了一架军用专机和一些相关军队资源,被锦子相亲对象胆大包天放鸽子的徐震当场就阴不阴阳不阳嘀咕了一句:“现在的年轻人好大的排场,以后进了家门还不得专列都都用上”。

随后家族内部聚餐,徐震又提起这件事情,李英禾不轻不重却是针锋相对说了一句:“轻人谈恋爱稍微过火点,没必要大惊小怪。”

当时众人就觉得氛围出奇凝重诡异,放在以前,李英禾从不会正面回应徐震的“挑衅”,都是能忍则忍能退就退,无一例外息事宁人,这才导致李家内部很多的墙头草都自动倒向更为行事霸气的徐震,而非李英禾,况且出了事情,这些年也都是徐震在帮忙擦屁股,也就没谁往功高震主这方面想,撑死了打哈哈说一句徐震也是李家女婿嘛。饭后离了餐桌,李英禾第一次把弟弟喊到书房,主动问起李英平在商务部的事务,知道弟弟不抽烟,李英禾就自己抽出一根点上,兄弟两人相貌有**分形似,可神似却只有三四分,李英禾是军人,却给人印象温润如玉,李英平是政客,却英气凛然,很矛盾,李英平坐在哥哥对面,显得有点不自在,说起近况有点应酬的意思,李英禾笑道:“知道你晚上和徐震有个饭局,从小就是屁股坐不住的人,最烦听爷爷他们讲道理,怎么,现在跟我聊两句也不耐烦了?”

李英平苦笑,默不作声。[]老子是癞蛤蟆18

兄弟两个相对无言,很尴尬的无话可说,李英禾挥挥手,说道:“帮我把小敏小讷喊进来。”

长子李敏进了书房以后靠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神情僵硬,刻意和父亲拉开很远距离,李讷则很中规中矩地坐在年纪比他还大的一架红木椅子上,一副聆听上级领导思想教育的姿态,李英禾无奈,两个儿子,一个妻管严,谦和过了头,另外一个到今天为止都单身,当年的疙瘩到现在都没能解开,总之两儿子没一个能让他省点心。李英禾先对幼子开口问道:“你们部09年对外经济技术合作专项资金申报材料主要问题搞得如何了?”

李讷拘谨道:“还在小心起草。”

李英禾点头道:“有不懂的事情,多问问你叔,都是一家人,没有不能说的话。”

李讷认真点头,李英禾询问了几个部位人事动态后,大致满意,转头看向吊儿郎当的大儿子,气不打一处来,但隐忍不发,犹豫了一下,沉声问道:“在徐震下面做事,觉得徐震这个人如何?”

李敏不咸不淡道:“很好。”

李英禾被气笑了,抽了口烟,追问道:“哦?怎么个好法?”

李敏还是那副你是我老子我才应付你几句的浪『荡』作态,“有魄力,一些受到争议的惠民政策,别人从位置上滚蛋后都没能下发,刘震就能马上出台,雷厉风行。”

李英禾嗯了一声,没有质疑或者反对,徐震没点真本事也坐不到现在的位置,一般而言,在北京实权正司局级就能让寻常家族争得头破血流,外放到经济重省或者是敏感区域,直接担任一把手二把手,就更别提了,东南某省虽然不是本土势力最根深蒂固的几个省份之一,但李家一直被排斥在外,当时徐震能够脱颖而出,其实并不被看好,最好的估计也是四年站稳脚跟,再用四年时间给中央方面交出一份成绩是良好的答卷,老太爷初衷也仅是拿徐震去当试金石探路卒,不曾想徐震出乎所有人意料,把本土派拾掇得服服帖帖,这还不止,隐隐架空一把手,却同时让上头无话可说,这才是徐震最可怕的地方,当然,徐震也不是算无遗策,在某个引资项目上就跌了跟头,对民营借贷采取鲜明的放任态度也饱受批评,连李英禾都在《人民日报》和党报内刊上读到几篇措辞尖锐的报道,至于徐震被政敌腹诽党同伐异的凶狠做法,李英禾反而理解,如果徐震没有这份狠辣,那就不是徐震的『性』格了,『性』格决定命运,徐震走到今天,靠的就是他近乎不计后果的决绝,不给政敌留退路,不给自己留,换作一般的省部级,早就请去清水衙门办差,可徐震不用担心,等他再上升一个台阶,他所擅长的权术才会遇到到一个瓶颈,李英禾不急,军界和政坛,像又不像,自己只要脚踏实地,远比徐震更有机会,李英禾不跟徐震内斗,争那些摆在眼前谁都看得到的东西,因为没有长远意义,弟弟李英平愿意靠拢过去,无所谓,呵,再过20年,说不定连这会儿占山为王风光无限的徐震都要低头来求自己了。

在李英禾深思的当下,李敏突然说道:“锦子愿意嫁给谁,哪怕是阿猫阿狗,只要她喜欢,我这个做哥哥的都支持,我一个光棍,反正就这么一个妹妹,谁不让她开心我就让谁不开心!”

李英禾皱眉道:“混帐话!”

李讷赶紧充当和事佬,希望消弭一些火『药』味,轻轻道:“爸,我见过赵家的年轻人,确实有些锋芒,但人挺不错。就是……”

李讷欲言又止。

李英禾一语道破了儿子的心里话,“就是怕成为第二个净身出户的赵太祖?或者是第二个徐震?”

李敏分别丢给父亲和弟弟一根烟,然后自己叼上一根,笑道:“这不挺好,我看徐震就很不顺眼这个金海太子爷,让他们慢慢玩去,以后说不定就有看不完的好戏了。反正那家伙玩不过徐震是最好,安心给锦子当丈夫,他要能做到这点,我甭管他有没有本事,都认这个妹夫!”

李讷接过烟,却没有点燃,降低声音道:“可要是赵甲第和徐震斗到一个阵营去?北京这边原先都在掌控中,徐震有了赵甲第做内应,三五年没事,敢保证十几二十年以后?”

李敏愣了一下。

也是在豪门大宅长大却不是长子长孙的缘故,李讷说话不知不觉养成了说一半的习惯,不敢将话说死说透,却不妨碍他有着一针见血的见解。世间人事就是如此荒诞,赵甲第相亲总共见了三批人,与李枝锦舅妈见面,貌似很冷场,最后那个言语不善的中年女人甚至很不给面子地留下了赵甲第的见面礼,可事实上魏梅在直接向老太爷汇报的时候,却是给了颇高的评价,说这个赵甲第跟父亲赵鑫不同,和徐震更是有天壤之别,要更有底线,野心却不大。而李讷,妻儿明明对赵甲第印象奇好,他也表现出足够的友善,可最终身处这间书房,不过寥寥两句话,便意味深长,几乎将赵甲第判了死刑,别说赵甲第,恐怕连李枝锦都无法想象。李英禾对幼子的提醒,没有发表意见,只是微笑道:“锦子给我出了个天大的难题啊,以前都是你们两兄弟给我添堵,现在好了,换成一直是家里最听话最不用我『操』心的锦子,做你们爸可比当什么将军更累。”

李敏难得会心一笑。[]老子是癞蛤蟆18

李讷看气氛难得,也点燃一根烟,深深吐出一个烟圈,惬意。他家属于戒烟区,熬不住烟瘾想要抽一根需要向一号首长媳『妇』大人给出一份起码五百字的书面报告,以及一场面对面的审核,该死的是多半在面审环节被否决,平时在机关里也不敢多抽,直属下级早就“叛变”成了首长大人的眼线,他这个正司级巡视员,却要被一帮下属巡视,实在悲剧。敲门声响起,李英禾说了声进来,李讷一看是媳『妇』,立即背过身掐灭烟头丢在脚下,李敏对这个掌控欲过度的弟媳『妇』不怎么待见,故意落井下石道:“李讷,回头我再给你拿一整条烟,是湖州那边的地方牌子,值不了几个钱,公开场合抽起来都不用藏着掖着。”

少『妇』宋琼颖只是微微一笑,没有计较,在外面,她自然懂得怎么当一个温婉妻子,这种场合给丈夫难堪,不等于扇自己耳光吗?宋琼颖的情商不至于那么寒碜,只是望向李英禾,轻轻道:“爸,锦子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