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真的不惧那鼎火焚锻。”
道清散人冷斥一声,大步走了过来。大袖一摆,向着辛昭手中宝剑拂去。轻喝道:“拿来。”这一式唤作蟹螯指,看似大袖飘拂,风清云淡,暗中却以手指弹出两道劲气,击打对方的腕脉。那蟹螯便是俗说的蟹钳,螃蟹横行全仗此物,只听这蟹螯指的名字,便可见得这一手功夫的霸道。
“好一个莲花大剑。”辛昭面上似笑非笑,也不生气。她是个心思玲珑的女子,看道清散人的来势,便知来者不善。果然两道劲气直射手腕,她装着腕上一麻,长剑脱手跳了出去。
道清散人见一击得手,微微一笑,不疑有它。宽袖一动,便要将长剑抄在手中。她穿着一身道袍,大袖拂动,很有几分飘逸之感。手掌却至始至终藏在衣袖之中,纵使百般凌厉,不知此术法门的自是看不出来。
道清散人一把扣住长剑,心中一喜,不妨辛昭左手突出,握定剑脊,两人顿成相持之状。道清散人暗自冷笑,“败军之将还想负隅顽抗,真是贪吏守财,不知所死。”当下加了两分灵力上去,想将她玉手震开。正在得意之时,长剑不知为何猛然一震,道清散人如被火烫,飞快的缩回手去,只觉得两只手指肿痛异常,好像非己所有。
辛昭收了长剑,淡笑道:“莲花大剑只须管好自己洁是不洁,这是你心中有数之事。至于旁人的清浊,自在天下人眼目,何不交于公论。”
“公论”道清散人冷笑道:“我若是持论不公,天下道门岂会尊奉我为莲花大剑,你这妖女想要欺诓天下人耳目,便该十大剑出来正本清源。我正愁无计揭穿这所谓的桃花源骗局,可笑你这几个贼子唱作太真,自己先露出了马脚。”
“若是莲花大剑错了呢”辛昭紧了紧柳眉。
“错笑话。本座修行八十年,方才坐到今天的位置。”道清散人一脸鄙夷,“如今本座名列十大剑,盛名之下,岂有虚士,你若是识相的,便快快招出你们的阴谋诡计,也免得我一顿手脚。否则,我八音刀下,却不介意多你一条贱命。”说着从腰间一抽,现出一把灿若秋泓的长刀,曲指在长刀上一弹,刀背铮的一声,泛出一段金灿灿的色彩。
相传这柄八音刀是一把乐理之刀,当年孔子述六经,传世者只得五种,只不见乐经。不知那诗经即是乐经,观其文字,固然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披之管弦,则有温柔醇厚之致。是以知乐理本属飘渺,必与诗文之物结合才能观其奥妙。
昔日,东晋祖逖、刘琨有感于山河破碎,立志习武,以图恢复。乃有闻鸡起舞之事。那雄鸡之鸣高亢嘹亮,有旭日东升之兆,听到鸡叫便起而习剑,即有被其乐声感发的因缘。
这八音刀据说能模仿天下器乐之声,挥舞之时,鼓乐齐响,浑身气脉受其牵引,便如长河大浪,毫无凝滞,实在能于临阵之中激发其人的潜力,虽是有些左道的意味,却也不可小视。更有传说指此刀魔气极重,若是操控不得其法,必被魔气反噬,即便对手败死,一曲不尽,决不收手。
“天下道门皆称十大剑,若只是神通高妙一些,又何足为奇。”辛昭摇头一叹。
“笑话。”道清散人冷嗤道:“神通广大不值得礼敬,难道你这种本领低微的反足自豪吗你要是乖乖讲出此间的谋划,本座还可放你一马。否则,我惩奸除恶之时,可没有人情可言。”
“大哥真是一片慈心,跟这不可理喻的疯婆子啰嗦什么。”管方衡轻哼一声,提着天月刀跨出几步,冷哂道:“我倒想看看是你八音刀厉害,还是我天月刀出奇。”说着长刀一翻,银芒起处,向那道清散人削去。
“哼,自不量力。”道清散人筹谋以久,气势早已拉得满满。寒刀起处,响起几声咚咚鼓声,轻剽已极。管方衡伸刀一架,八音刀逼着刀柄刺来,却是刀锋急抖,咚咚之声不绝于耳。
道清散人两刀劈出,气势猛涨,那寒刀看似削薄,劈砍之间却也颇为劲厉,更兼鼓点咚咚,扰人心神。管方衡与她换了几合,心头砰砰直跳,光洁的额头已然见汗。道清散人却将心神渐渐融入刀势之中,也不知是使展一路刀法,还是演奏一支鼓曲,刀气狂恣,鼓点激荡,一而二,二而一,衣袂飘卷,神情如狂。
“二弟,我来助你。”
辛昭见管方衡颇为被动,站在一旁按捺不住,双剑一出,犹如日月同光。一金一赤,寒光逼人。辛昭掠身而上,让过管方衡,双剑一并,向那道清散人劈下。道清散人微微冷笑,寒刀一引,将两剑架住,暗使蟹螯指弹出两道劲气,贯注八音刀上。寒刀金芒一隐,冷芒乍现,刀锋一划,响起铮的一响,宛如琴弦勾挑。
辛昭猝不及防,只觉一道寒气扎入脑中,身形微微一滞。“妖女,还不束手就擒。”道清散人轻叱一声,一连劈出八刀,刀影连绵,如同狂风暴雨;琴响悦耳,却似盈盈流水,琴音虽柔,刀势却烈。
“大哥小心。”
管方衡急喝一声,转身飞劈一刀,将道清散人挡开。辛昭霍然惊醒,急退两步,和她并肩站立。道清散人掠起半空,八音刀抖颤不绝,这一段琴音与前时鼓声不同,那鼓声和刀势相承相随,互助声威,已然难以对付,这琴音则与刀诀截然相反,手中寒刀分明如疾风狂澜,凶险莫测,刀上发出的琴声偏是优柔缠绵,绯恻动人。
辛、管两人一进入刀气笼罩,耳边全是舒缓动听的琴曲,虽是勉力收束心神,手中刀剑却渐渐散乱,在道清散人急攻之下,几无还手之力。
楚煌和辛、管两人一路同行,早已引为同道,看她两个双战道清散人不下,反而有战败之忧,一颗心也是悬得高高。
这八音刀却着实是件希奇之物,不但能伴乐而舞,激发潜能,也能扰敌心神,趁乱取势。楚煌自忖若是正面接战,只怕也是败多胜少。他在一旁踱了两步,忽然心头一动,大声念道:“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
这一段正是岳王满江空,慷慨激昂,千载之下,犹是凛凛然有生气。楚煌以真气念出,声震林梢。道清散人微微一愕,琴曲露出一丝破绽,她飞快瞅了楚煌一眼,连忙翻转寒刀,左右挥砍,步步紧逼。
辛、管两人得这片刻之机,精神稍震,刀剑劈截,不求有功,但求无过,防御起来也稍稍有些样子。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楚煌打量四周,目光瞅见场中的三皇开泰鼎,挥手打出一道劲气,撞到鼎上,发出一声轰然震响,“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他掠起半空,反出一挥,地裂矛从地下飞窜而出,朝那道清散人射去。
第195章兄弟相逢
诸豪目睹辛昭三个当先在三皇开泰鼎中洗炼了兵器,又听老农说了此鼎的诸般好处,登时便有几分意动。大伙都是奔着那九歌真解而来,先前谁都怕中了圈套,失了重逾性命的灵宝,便都迟疑不前,一见有人当先尝试,又无别的异样,心思便落定几分,转又害怕被旁人抢了先手。同样是千里迢迢,不辞险恶而来,若是旁人满载而归,自己却竹篮打水,好梦成空,岂不让人气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