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倏猛掀披风,宛如生成鸟翼,悬在半空。双腿连踢,蜻蜓点水般立到长篙之上。庄忽疾抖长篙,点截横扫,连绵不绝。两人飞快交换数合,一时却谁也占不到便宜。庄忽心中焦躁,脚下用力,竹筏呼的一声,打横撞去,庄忽以篙作枪,挽了个花,斜刺里疾搠。
庄倏微吃一惊,提了口气,半空中一个后翻,飞腿力劈而下。庄忽双手一滑,长篙倒搠,啪的将竹筏绑绳刺断,其势不绝卟的扎到湖底淤泥里。
庄忽站立不稳,双脚撑着竹筏摆了个一字马坐到湖面上。庄倏见机不可失,半空中腰身一转,飞快的弯弓搭箭,倏倏两箭射来。庄忽微微失色,猛的将长篙拔出,挥篙疾挡时,卟的一箭射穿竹篙,另一箭却穿透发髻,上下摇晃。
“怎么样,二弟,你可心服。”庄倏得意笑道。
“我服个屁。”
庄忽丢了长篙,将发上箭支拔下,卟的钻进水中,只听砰的一响,两片竹筏合上,湖面也恢复了平静。
“这两兄弟还真打呀。”孔琬在一旁看的直摇头。
“但愿不是生死相搏。”
楚煌一语未落,湖中凝起一片涡漩,荷花丛中枝叶横飞,伤残无数。庄忽挥舞两把牛耳尖刀,将荷盖削得一朵不剩,庄倏顿时大为被动,在花枝上站立不住,御风飞掠,站到竹筏上面。
“庄老大要糟呀。”楚煌暗暗摇头。
果然庄忽持重许多,不但未有露头拼斗,反而一个猛子钻到竹筏下面,挥起尖刀,依前法施为。庄倏对着湖中射了几箭,都伤他不到。再僵持片刻,竹筏哗的一声,从中炸开。庄忽双手疾抓,拉住庄倏双腿,猛然拽下。
庄忽绰号覆海夜叉,一提名号能叫过往商旅退避三舍,庄倏虽也熟悉水性,比起乃弟可就差远了。龙游浅海还要遭虾戏,何况对方是水中蛟呢。
庄丕浑得了报告,大步赶来,一见两兄弟在水中扭打,不由火冒三丈,“老大,老二,你们还不住手”
庄忽见老爹露面,不情不愿的松了手,庄倏已经喝了不少污水,好在他颇有几分修为,还不至于晕死过去。
“你们两个成何体统,都给我闭门思过去。”庄丕浑拍了拍胸口,咳道:“气死我了。”
楚煌两个躲在一旁看了一场好戏,及见庄丕浑亲自赶来,不敢遗人话柄,便乘隙溜回客房。
庄丕浑将孔琬全族都劫了上山,虽未明说要拉他入火,赤飞霜和庞鑫这两门亲事若真是结成了,孔琬可就是上了贼船,想脱身也不可能了。庄丕浑老谋深算,一顿家宴就搞定一切,果然姜是老的辣。
楚煌一推房门,就见红桃坐在书桌后面的靠椅上轻轻抽泣,绿柳围在她身边小声劝慰,也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
两女见她回来,两双滴溜溜的明眸齐齐看了过来,红桃慌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晕红着脸道:“楚公子。”
“公子,你回来了”绿柳喜滋滋地道:“困了吧,我给你打水。”
“公子,我”红桃指了指房门,欲言又止。
楚煌看她面上泪痕未干,颇有几分楚楚动人的韵致,故作不解道:“好好的哭甚么,谁欺负你了”
“没”红桃慌忙摇头。
“哦,我知道了。你们小姐三日后出嫁,你是应该陪嫁的吧。喜极而泣”
红桃微微一呆,似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楚煌笑道:“放心吧,那位赤公子的为人很好的,你放心嫁就是。”
“嗯。”红桃轻轻点头,“不打扰公子休息了,红桃告退。”
楚煌摆了摆手。
红桃走到门口,正撞到赤飞霜拐了过来,想到楚煌方才的话,顿时面颊绯红。
“她见我脸红甚么,奇怪。”
赤飞霜摇了摇头,苦笑道:“楚煌,我算是明白你说的女扮男装的麻烦了。庄蹁跹竟然要跟我成亲,这可如何是好”
“实话说了吧,事到如今,我也是一筹莫展。”楚煌道:“要么挑明身份,要杀要剐随她。要么,给她来个不告而别,远走高飞。”
赤飞霜轻轻一叹,“孔庄主对我有救命之恩,现在他有了难处,我又怎能一走了之。”
“我就知道飞霜你重情重义。”楚煌道:“现在也只有尽量将庄蹁跹稳住,等我们脱了身,日后还可以向她解释。”
赤飞霜迟疑道:“其实庄蹁跹本性不坏,如此对她,我总觉得于心不忍。”
“公子,赤公子也在。”脚步声响,却是绿柳端了盆水走了进来,面里还冒着热气。
楚煌接过柔软的毛巾,净了净面,赤飞霜便告辞出去。楚煌推说中午饮了酒,有些犯困,便自顾上床休息,眼睛阖上,脑子里却在想着鹰愁崖的地形地势,想来想去,若不用奇功异法,想要将孔琬的百十口家眷,从层层卡哨的严密防守下,神不知鬼不觉的护送出去,只怕比登天还难。
前时紫芯梧桐已还给南葳助她调养元力,他手上还真没有合用的宝贝,庞鑫的本事是不必说了,孔琬虽未展示过神通,听那皇赤瞳的意思,该当不在庞鑫之下。南葳先前出入三川五岳寻求破解寒蜩冰蜕的方法,及后来赤飞霜得毕方铠之助,将寒毒渐渐压制,南葳看此法果有奇效,才将此事搁下,以后便不见回转,或者受了孔琬之托,先到金风国寻找安身之处了也说不定,不过,现在众人身遭厄困,难以脱身,也不能她能否赶来相救。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困意渐渐袭来,便真个朦胧睡去。
第266章要胁
一觉醒来,天已入夜。
楚煌看了看床边的西洋钟,算来已经是亥时。前古社会,人们大都鸡鸣而作,日落而息,对时间没有特别精确的必要,虽有漏壶、日晷,也不过止于刻而已。
近代商业兴盛,西人乃发明钟表,分秒必争,于此也可观社会之演进。
孟浩然有诗曰:“人事有代谢,往来成古今。”又有古语说,“观今宜鉴古,无古不成今”。人事有代谢可谓言古今之变化,无古不成今又可谓言古今之不变。
昔年,秦始皇一统六合,自以为功过三皇,德兼五帝,焚毁六国古史,使万民皆以法为教,以吏为师,以为秦朝即是从古以来最好的朝代,以后可以君天下真至万世,不管人们信是不信,只顾自己深信不疑。结果,张良寻了一位大力士,趁着始皇巡幸至博浪沙,以一百二十斤大铁锤将其坐驾砸的粉碎,虽是误中副车,却把始皇帝吓得一命呜呼了。不久,陈涉首义,刘邦、项羽戮力同心,遂灭秦族。
到得大汉承平,诸儒千方百计复原古书,才发现上古三代才是理想的社会,强秦却为暴政之蒿矢。此固当时百姓心知其意,敢怒而不敢言者也。
楚煌发了会儿呆,正在无聊赖时,却听的毕剥敲门声响起,“这么晚了,谁还会来”
楚煌上前拉开房门,一道女影飞快挤了进来,“怎么是你”那女子身穿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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