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舟游幸,天下分崩,四海鼎沸。蒙元修黄河,饿殍遍野,不知存恤,石人只眼,挑动天下。秦皇扫平六合,势岂不盛隋文积粮数世,国岂不富蒙元雄视欧亚,力岂不强一旦私欲炙盛,无不应手而灭。想我朝民力稍聚之时,正应该开诚心,布公道,复返于中夏之仁道,厚风俗而扬贞信,不图桓、和两朝,只知粉饰太平,筑巢于苇蒿之上,欲求其稳如磐石,天下宁有此事”
“国相破秋风执政,徒知遍天下修建楼宇,术亦何短哉蜂房水涡,何只千万推原积富之道,本亦无不可,奈何以政令之威力强取豪夺哉譬如这箱中的库银,数不过十万,某部郎借十万,某员外借八九,箱中早已中空无有,而账目却是文过饰非,自欺欺人。外间流动之银币却数十倍于库藏矣,物价升腾,百姓破产,而我府库也一样贫乏难济。一旦民怨沸腾,兵事四起,朝廷兵备废驰,府库空虚,这仗又如何能打得赢”
楚煌叹道:“有若云,百姓足,君孰与不足百姓不足,君孰与足李义山也说,历览前贤国与家,成由勤俭败由奢,今日天下竟相奢靡,世风颓丧至此,真不知是谁人之过”
“肉食者鄙,又能奈何”卫都苦笑道:“我随兰王一路败走,这府库原是亢州府衙,兰王得知府库无银,也只好秘而不宣,深恐军心不稳。我已将文书上的抚金凑齐,另有十五口箱子,原是兰王自己积攒。你将其一并带去,留作王妃以后用度。若是放在此处,早晚还是入了黄天的口袋。你对外只说是盔甲兵器,料想也无人怀疑。还须委屈王妃在箱中躲藏片刻,方可逃过任南王的耳目。”
三人计议停当,便依计将陈鱼藏入箱中,楚煌随手在箱上一拂,就见得眼前一花,木箱已被收入齐物袋中,失了踪迹。卫都虽不明底细,也知道是仙家妙术。楚煌又让他指明了那十五只箱子的所在,一一如法收入袋中,如此一来,自不怕逻卒起疑。
两个墨吏也已将抚金装了五只箱子,楚煌招了军士进来搬运,和卫都道个别,押了箱子扬长而去。卫都自托词王妃传唤将红珠引入库中,别寻门路逃出王府。
楚煌一行大摇大摆的抬了箱子出府,府卫识得他是黄天军新贵,任南王新封的左军总管,自也无人敢上前盘问。走出王府,将箱子装载上车,一行人马不停蹄赶回大帐。
众人甫进辕门,便有胡缨、吴钩两将接着,簇拥着都至中军而来,诸将摘了兜鍪,两旁坐定,楚煌也拔下犀簪,落了素冠,掷到桌案上。
侯嬴轻捋白须,一阵踌躇,“少侯,这驻扎郡县之事”
楚煌摆手道:“今日大伙往来奔波都已困乏,有什么事便明日再谈。南王这些赏赐便由侯老主持分发各营,侯老久在军中,娴熟兵事,营中之事还须你多多费心。”
“不敢。”侯嬴逊谢道:“少侯吩咐,老朽自当从命。这里尚有小狄天王抚恤大将军并赏赐少侯的金银绸缎,”
“哦,”楚煌道:“诸将随我叔父攻城掠池,立功无数,楚煌并无微功,何须这些赏赐,也请众兄弟一并分了吧。”
“这却成什么道理。”侯嬴笑道:“众兄弟都是少侯麾下,虽是颇有微功,也皆是大将军统领有方,调度得当。这天王赏赐的东西,于我等并无分毫瓜葛,虽是少侯大度,体恤众兄弟,我等又怎敢造次。”
朱亥几人见侯嬴如此说,也纷纷点头称是。侯嬴起身一揖,招过兵士抬了两口木箱,告了个罪,和几个兄弟退出大帐。楚煌心中另有一番打算,脸容淡淡,也就不再勉强。他在帐中坐了一会儿,耳听的嘈嚷之声渐远,才踱步走出大帐。
任广图初下兰泽国,四方战事未宁,日前除了整合五营人马北伐南征,也调遣本部风朗空率精兵三万,先韩志公一步,拔寨北上。显然任广图也不欲坐守荆南,静观天下成败。
楚煌径回睡帐,扫了帐外的执戟郎一眼,缓步站定,沉声喝道:“本将今夜要调理真元,明日巳时以前,任何人不得入帐惊动。如有敢违军令者,格杀勿论。”
“谨遵将令。”执戟兵士一听是格杀令,登时心头一肃,连忙俯首听令。
这睡帐原是大将军楚庄卧处,自是搭的四平八稳,丝毫不显局促。执戟兵士都站在五步以外,又隔着厚厚的帐幕,帐中说话也不虞被人听了去,楚煌就不再另布法阵,启人疑窦。
楚煌向帐中走了数步,探手入袖将那红木大箱摄了出来。仙家术法自有一段妙处,却也不是故弄玄虚。皆因凡子食五谷,荦腥不禁,那禽畜之属灵智泯灭,茹毛饮血者有之,嚼草咽谷者有之,浑浑噩噩,生而待死。凡子以此为食,不免带了一种秽气,灵窍闭塞,不能升腾变化。
炼气之士太半禁绝荦腥,甚至辟谷废食,使浊气尽而清气生,体内自然涵养一段灵气,可与天地阴阳交通,如云之在天,水之流地,变化无方,多有妙用。即是世俗所习知的仙气,吞吐在口,凡子多不知其所从来。
楚煌将齐物袋藏在衣袖之中,收发由心,颇有袖里乾坤之妙,当下将红木箱子摄出,那箱子被云气缠裹稳稳的落在地上。楚煌上前两步,将箱子掀开。
这箱上虽被卫都凿了几个气孔,尚不十分憋闷,这一阵云里雾里也让陈鱼有些昏昏欲睡。眼前霍然一亮,局促感立时烟消云散,陈鱼禁不住心中一喜,柔躯微微一震,定神看了看帐中陈设,疑惑地道:“这是在何处”
第318章志意非常
“现在苍角军的大营当中。”楚煌微喟道:“不过日后,恐怕得叫飞虎营了。”
“我可以出来了吗”陈鱼扶着箱子慢慢站起,她在箱中蛰伏的久了,两腿都有些酸麻,那步子便迈不出去,娥眉紧蹙,脸色颇不好看。
“我扶你出来歇一会儿。”楚煌扶住陈鱼腰肢半揽半提的助她抬步出来,回手阖上箱子让她暂且坐在上面。
“没事的。”陈鱼轻啮着粉唇说了一声,一边握着拳头轻轻捶着腿,娇怯的样子让楚煌忍不住笑了笑。她虽是兰毓的庶母,论起年纪确也比她大不了几岁,只是素来仪态端方,不见喜怒,看起来老成许多。
“我失了踪影,不过一半天,府中定有察觉,此间恐也不是稳便之地,不知公子有何打算”
“夫人放心。我既然将你带出王府,自会护卫你的周全。”楚煌淡淡一笑,“今日任南王整合五部人马,无疑是见我四叔新丧,无人能与他相抗。他本就权位最尊,近日新下兰泽,功高盖世,更是急于聚合兵马,以免号令旁出。黄天军传檄天下,气焰熏天,收纳四方之众既多且杂,韩志公等赤青白三族乃是宗法旧制,主从之间势如铁板,任南王不会打他的主意。卢追星夫妇是他故交,起兵之初便多有招揽之意,我四叔新丧,他部下骄兵悍将,如十步杀之类都是江洋豪客,桀骜不驯,昔日被人公大将张无量延揽,未甚建功,如今军权在握,兵强马壮,自起兵之日便独树一帜,任南王想将此一部人马收为己用,恐非易事。”
陈鱼凝眉道:“楚庄虽丧,但公子今日晋位一等侯,位列五大总管之一,苍角军无首而有首,任南王纵然想一家独大,也不敢贸然签署军令,调拨你麾下兵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