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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侯爷四十几岁的年龄了,处事一直受制于乔老侯爷,乔老侯爷一出事,他也不敢闹出大动静了。

秦牧隐微微垂目,他与承王说了,在路上耽搁的时间久,有事写信到秦宅来,乔老侯爷停了职,离免职差不远了,“还有什么事?”

“乔侧妃和表小姐闹得不可开交,按理说乔侧妃该占着理,结果被表小姐收拾了几回。”全付口中的收拾并不是夏青青带人揍了乔菲菲一顿,而是靖康王的态度,靖康王对乔菲菲越来越冷淡,基本都歇在夏青青房里。

夏青青的手段秦牧隐算是见识过,乔菲菲没脑子的怎么斗得过,“永平侯府和靖康王的关系呢?”

全付道,“好像没什么影响,除了乔侧妃的抱怨……”

秦牧隐冷冷一笑怎么会没有影响,乔老侯爷和乔侯爷看得长远不会计较,乔老夫人和袁氏就说不定了,秦牧隐想了想,沉默下来。

全付站在那儿,垂着头,说起另一件事,“侯爷,刘晋元已经抓来了,现在关在屋子里,您看看可要去见见?”

秦牧隐虽然封了王爷,对王爷的称呼反感得很,下人们高高兴兴他脸上没有半分喜色,他离开京城的时候,秦牧隐就吩咐了,“回了江南,之前怎么称呼我的之后还怎么称呼。”

秦牧隐看来,仁和帝给的王爷不过为了补偿,这种得来的王爷不要也罢。

当时夫人的意思是将刘晋元杀了,秦牧隐知道后改了主意要抓活的,人是半个月前到的江南,照着秦牧隐的意思,每日好吃好喝的供着,依他看来,刘晋元比当初在京城的时候更好看了,皮肤白不说,一双眼干净澄澈,有几分嫡仙的味道。

“哦?”秦牧隐挑了挑眉,嘴角咧起嘲讽的弧度,“将人带进来。”

刘晋元被人抓来一处不知名的宅子初时忐忑恐惧,渐渐发现他们对他和善得很,好吃好喝的供着,除了限制他的自由其他没什么过分之举,他低头看了看一身装扮,这是来这里换的第三身新的衣衫了,白色的锦服,柔顺光滑,刘晋元猜想过谁绑架了他,他首先怀疑的便是黎婉,可是黎婉在京城,即便抓了他,也不会是来这种地方。

一路上刘晋元被人蒙着眼,进了这座院子眼上的布条才被拿开,他知道这里不是京城,这里的房间很精致,像是南方,冬天了也不觉得多冷,刘晋元的屋子里没有地龙,南方是不烧地龙的,前些日子院子外边闹得厉害,听到许多人说话,该是在翻新院子,遗憾的是他出不去。

有人来了,刘晋元看了看时辰,离晚饭还早,不该有人才是。

见着全付的那一刻,刘晋元身子绷得紧直,“是你?”

全付是侯府的人,刘晋元见过一次,他没想到抓他来的人会是秦牧隐,全付目光微凉,“是我,刘少爷不认识了?”

全付调查了黎婉身边的人,对刘晋元熟得很,加之刘晋元对黎婉下毒,之后害得黎婉受了重伤,全付更是印象深刻。

“我家侯爷要见你,走吧。”

刘晋元脚上靠着链子,走路的时候哐哐哐地响,全付跟在他后边,侯爷不会姑息放过任何欺负过夫人的人,不过,轮到他亲自动手收拾的,刘晋元还是第一个。

一路上,刘晋元看到了府里的景象,他心中疑惑,秦牧隐怎么回江南了,对于京城的事靖康王没有全部与他说,故而,秦牧隐辞官的事他并不知道。

许久没有见过相熟的人了,刘晋元走进屋里的一刻,被站在窗边一抹藏青色的身形吸引住了,秦牧隐长得好看,五官深邃,眉目如画,身形高大挺拔,难怪会为了他做出那些疯狂的事来。

刘晋元心里有一丝嫉妒,秦牧隐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在桌边坐下,“刘少爷不喝一杯茶么,过了今日,你怕是没这个机会了呢。”

刘晋元身子一抖,以为秦牧隐要杀他。

秦牧隐将他的恐惧看在眼底,眉目微微上挑,声音透着轻蔑,“刘少爷猜错了,来者是客,我不会杀你的……”留着折磨才能表达他的愤怒,秦牧隐如是想。

刘晋元的眼睛看上去清明澄澈,一张脸白里透红,黎婉说刘晋元在黎府的时候许多下人喜欢和他打交道,秦牧隐觉得不假,一个主子长相文弱,说话客气有礼貌,谁都愿意和他说几句话巴结讨好他。

秦牧隐一身藏青色的袍子,刘晋元一身白色锦服,乍一看,一个面露邪魅,一个表情胆怯,颇有好人和坏人的味道,秦牧隐更像是坏人。

刘晋元坐下,拿起茶杯,抬眼看着秦牧隐,“为什么要将我押来这个地方?”

秦牧隐晃着手里的茶杯,凑到嘴边,淡淡的玫瑰花香,黎婉喜欢喝的时候他收集了许多,可是自从身子受伤后,黎婉对所有的茶都戒备得很,他轻轻抿了一口,淡淡的花香,不是他喜欢的味道,“听说你和婉儿是青梅竹马?”

刘晋元沉默了许久,秦牧隐问这话肯定没好事,听说?他和黎婉黎府的关系不需要听说,稍微一想就能得出这个结论。

他不回答,秦牧隐接着问,“听说黎府进京你就跟着了?”

这个问题刘晋元没有迟疑,“是的。”实则更早,姑父当官,方氏和林氏一直认为住在黎府可以沾沾姑父的喜气,对以后出人头地有帮助,黎府进京的时候方氏还没开口说姑姑就自己提了出来。

“听说京里的书院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晋元就跟着我们一道入京吧,京里的夫子见多识广,对晋元考状元有帮助。”

方氏和林氏自然是满心欢喜的应下,不用花一文钱就有人帮她们养孩子,这种稳赚不赔的买卖她们当然高兴,他来了京城,刘氏立马给他找了书院,安排他去念书。

“岳母千辛万苦养你长大,你倒是做得绝,当时岳母有意和刘家亲上加亲你不答应,见婉儿嫁到侯府日子过好了心里不舒坦了就从中破坏?”秦牧隐说得很慢,视线落在淡淡的玫瑰花瓣上,盛开在水里的玫瑰花颜色黯淡无光,不如长在枝头的灿烂。

刘晋元张了张嘴,想说拒绝的人不是他是方氏,对上秦牧隐意味深长的笑却怎么也反驳不了,是啊,方氏全部心思在他身上,如果他稍微点一下头方氏就同意了,拒绝黎婉有他的份。

刘晋元知道秦牧隐想说什么了,说他吃里爬外养不熟的白眼狼,刘晋元听刘氏说过这句话不下十次,秦牧隐会说一点也不奇怪。

“谢谢你。”秦牧隐目光深沉,说这三个字的时候脸上柔和了许多,刘晋元恍然,听他又道,“你怎么配得上婉儿,于她永远会是个拖累。”

黎婉的性子端庄娴静,处事不惊,真和刘晋元成亲了,依着方氏和林氏的性子,不折腾死黎婉不会善罢甘休,而且,刘晋元功利心太重,走一步算一步,黎婉跟着他没有安生的日子过。

刘晋元一怔,脸色瞬间苍白。

秦牧隐当做没看见,脸色恢复了一贯的清冷,“一码归一码,我抓你来另有事。”

刘晋元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脸色透着不自然的白,“什么事。”

“你给婉儿下药的毒是德妃娘娘给的?”

黎婉丝毫没有察觉,张大夫说过十之*皇后娘娘和黎婉中的同一种毒,赵太医死活不开口,只有从别的地方查了。

刘晋元不应声,他给黎婉下药的时候永平侯府的大少爷给他的毒,当时黎婉越过越好,而且对他也不冷不热,他心生恐惧就想了这么个法子出来,如果黎婉的身子骨出了事依着她小心眼的性子定不会给秦牧隐安排通房姨娘,那时候就是挑拨两人关系的时候,刘晋元拿捏得好,乔宇送药给他的时候他想都没想就收下了。

秦牧隐见刘晋元面露迟疑,明白过来,德妃娘娘或许会给永平侯府面子在皇上跟前提拔一些刘晋元,要她和刘晋元串通害人,德妃不会傻到相信刘晋元,故而,给刘晋元药的人是永平侯府,他笑了笑,“乔宇可有说药是从哪儿来的吗?”

刘晋元仍旧不开口,秦牧隐也不急,大概过了一刻,刘晋元悠悠道,“我说了有什么好处?”

秦牧隐目光带着兴味,好处?秦牧隐思考了许久,道,“可以答应让你死得快点。”

刘晋元好不容易缓和的脸色又刷的一白,看上去有几分病殃殃的文弱书生模样。“你留不得我了?”

秦牧隐没回答他,知道乔宇给他的药就够了,乔侯爷和乔老侯爷他没有办法,一个乔宇还逃不过他的手掌心,刚才,不过是要问刘晋元确认罢了。

“你放了我,我将永平侯府和靖康王的事全部告诉你,我知道你支持承王,靖康王在京城有许多眼线,许多看上去老实的人都依附了靖康王,放我走,我全部告诉你。”刘晋元急了,从秦牧隐的眼神中他看到了一层意思,折磨,秦牧隐会折磨他。

“你怕是没听清我的意思,说了,我让你早点死,不说,你总会想说的时候。”秦牧隐气定神闲,不疾不徐道。

黎婉身子受损,之后告御状都有刘晋元的事,秦牧隐搁下杯子,遗憾道,“知道吗,我本来想放你一马的,你如果去了岭南好好过你的日子,我不会找你麻烦,可是你和夏青青买通紫晴为你们卖命,陷害婉儿,你当我不知道?”

夏青青和紫晴的关系就是刘晋元了,夏青青早就和靖康王勾结,刘晋元走的时候留了紫晴给夏青青,其中意味着什么,秦牧隐当时没空查,之后想起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刘晋元脸色又白了几分,抿了抿唇,“你要怎么才肯放过我。”

“死后一方棺材,算是仁至义尽了。”秦牧隐抬手,全付进屋,刘晋元身子哆嗦了下,近乎嘶吼地冲秦牧隐谈条件,“京中谁是靖康王的人我都知道,杀了我,对你没有好处,承王知道了不会同意你这么做的。”

承王对那面那个位子的心思旁人只怕都误会了,他和承王交好,旁人以为承王对那个位子觊觎心重,承王的性子随了仁和帝年轻的时候,平稳重安分守己,承王要的不过是百姓安居乐业朝堂没有那么多的猜忌,承王最敬重的便是仁和帝了,他上位以来,百姓的生活蒸蒸日上,赋税徭役减轻了许多,若不是承王妃小产一事,承王会一直崇拜仁和帝下去。

妻子小产没了孩子,一向公平的仁和帝知道真相后竟然劝承王不要追究了,身为男儿,不能保护妻子孩子,留在世上有何用,那件事,仁和帝在承王心中的形象渐渐崩塌……

承王为人光明磊落,即便要那个位子,也不会像靖康王用那么多龌龊的手段,比较而言,靖康王连安王都比不上。

“我怎么会杀了你,我说过了要想死得快你要自己争取,全付,把人带下去,437针,一针都不能少。”秦牧隐冷冷吩咐道。

全付身子一颤,当即明白了秦牧隐的意思,437针,夫人身上的针眼。

刘晋元云里雾里,直到回到屋里看着两排针锥板才明白过来秦牧隐的意思,挣扎着要逃开,全付和全康一人一边,他怎么逃得了,“你们不能这么对我,我有话对你们侯爷说,我要见你们侯爷……”

还没说完,嘴巴就被人堵上了,全安探着脑袋在门口望了两眼,大摇大摆走了进来,拍了拍手,“还以为你们搞不定,我来帮忙呢,437针,我看着也就夫人性子坚定,刘少爷怕是承受不住哟。”

两个板子上个盯了五十个针锥,全安去找铁匠打上去的,当时铁匠看了他好一会,要不是全安给的银子多铁匠是不会答应的,“造孽哦,好好的什么不能说要用这种法子。”

铁匠帮大户人家做过些事,对于大户人家的手段他见识过一些,夹手指啊,烫身子啊他都听过,用针锥夹身子他还是头一次听说,边订针锥边自言自语的嘀咕。

全安心想,这两个板子算什么,他家夫人可是在这种板子上滚了十米。

刘晋元从小跟在刘氏身边没怎么吃过苦,全付将人绑在针锥板上,胸前背后各一块,之后,粗鲁地将刘晋元推倒在地,全安兴冲冲道,“你们稳住他身子,我站上去踩一踩……”

全康和全付手里用了全劲,全安还没动,刘晋元就感觉针锥刺入了肉里,带全安往他肚子一踩,痛得他一口气提不上来晕了过去。

全安在其他地方又踩了两脚,不屑道,“这都熬不住了,未来可怎么办?”

全付起身,胸前的衣衫有了褶皱,全安笑嘻嘻地过去拦着他肩膀,“大管家,这种事你从来不亲自动手,今日怎么兴致这么高?”

相较而言,全康的衣衫则整齐许多。

“没什么,主子们刚回来,府里人手不够,你那两下用力没?”全付皱了皱眉。

全安不戳破他,主子们回来他该忙才是,夫人进府这么久了,受了这么多苦楚,他是气不过才来的,如果她媳妇为了救他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全安想了想,他怕是会剥了那人的皮。

闻言,又在刘晋元身上踢了两脚,“这样的话就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