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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o-->    刘氏琢磨着早些回去与黎忠卿商量提亲的日子,得了黎婉的准话,心里的石头落地了,注重保养的脸上,细细纹路深邃而喜气,刘氏转而找方大夫人说话,透露了这个意思方大夫人矜持展颜一笑,却也是极为开心的,黎婉侧目,刘氏眉飞色舞,嘴一张一翕,语速几块,将多年媳妇熬成婆的喜悦表现得淋漓尽致。

“夫人,侯爷说天色不早了,小姐太小了要早些回去。”紫兰凑到黎婉耳边,小声提醒道。老夫人之前就叮嘱过了,孩子小,出门容易遇着不干净的东西,晚了,尤其天黑了后。

黎婉瞅了瞅天色,走到刘氏和方大夫人身边,轻声打断两人的谈话,“娘,您与方大夫人好生聊着,侯爷在前边等着我,我先回了,日子定了派人捎个信。”刘氏和方大夫人说开了,黎婉也不用遮掩,方淑聪慧,早前她真担心刘氏找个与她性子差不多的人,两人都不懂收敛,闹起来,黎府乌烟瘴气,方淑懂进退,必不会和刘氏正面起冲突。

刘氏意犹未尽,被打断的瞬间拧着眉极为不满,却也了解小孩子天黑之间必须要到家的,渐渐,眉头舒展开来,“确实不早了,你快些回吧,别把我小外孙吓着了。”黎城成亲,过不了多久她就是当祖母的人了,想到此,刘氏脸上又扬起了笑,看向方大夫人的眼神晶亮了许多。

“你先等着,我让淑儿送你出去。”方大夫人说着朝旁边丫鬟打了个眼色,后者转身往方淑院子跑了,黎婉想说不用,耐不过方大夫人的热情,不时,方淑便小跑着出来了。

方大夫人微微侧着脑袋,认真听刘氏说着话,上翘的嘴角不难看出她的喜悦。

方淑跑得急,喘着粗气,黎婉眼里淌过柔和的笑意,“劳烦方妹妹了。”

方淑先是一怔,随即,脸色通红,走到黎婉身侧,小声道,“走吧……”

门口,参加诗会的宾客走得差不多了,黎城黎威站在秦牧隐身侧,黎城黎威长得不差,到了秦牧隐身侧稍显吃亏,秦牧隐身形挺拔,一双眼盛满了夜空星华,黎婉好像看到了满天繁星,步子慢了下来。

“二弟三弟可是在等娘?”黎威黎城骑马来的,刘氏坐的马车,黎威上前一步接过孩子,唯一睡着了,黎威小心翼翼地左右晃着手臂,黎婉提醒,“三弟,不要晃,养成习惯了不好。”

黎威顿时局促起来,黎婉将目光移到黎城身上,笑得别有深意,“娘忙着张罗你的亲事,现在,有眉目了,娘说与你通过气了?”

黎城脸色一红,不自在地点了点头,在旗山书院念书的时候便听过方大小姐的名声,为人低调,满腹才华却极少出来走动,性子也是十足的好,黎城远远的见过一眼,担心冲撞了人,他没有上前,刘氏聊起方大小姐名讳时,黎城心中一动,将皮球踢给了黎婉,他心里对黎婉敬重是真的,纵然他喜欢,黎婉若觉得不好他不会娶进门,一家和乐,黎婉更像他记忆里的母亲。

秦牧隐眼神衣衫,拍了拍黎城的肩膀,从黎威怀里抱过孩子,“天色不早,我们先回了,改日有空了来侯府看你姐和唯一便是。”秦牧隐踩着小凳子上了马车,黎婉在紫兰的搀扶下跟着坐了上去,想起什么,撩开帘子,瞄了眼方家大门,刚才,方淑送她出门,穿过影壁的时候她突然说身子不舒服先回去了,想必是见着门口黎城了,避嫌才没出来,收回目光,黎婉叮嘱黎城“二弟,我与娘说过了,提亲的时候侯爷也来,天色冷了,你多往庄子走走,看看能不能寻到大雁。”

提亲愈是隆重,说明黎府对方淑愈重视,方家的人纵然不爱面子,心底也是高兴的。

黎城红着脸,几不可察的点了点头,垂下眼,看着地面。

旁边的黎威抵了抵他肩膀,揶揄道,“有什么好害羞的,都是要成亲的人,当时大姐和侯爷成亲的时候,侯爷也是送了两只大雁的。”

黎威恬不知耻的一番话,黎婉也闹了大红脸,她与秦牧隐成亲的时候她脑子晕晕乎乎的,满心都是得偿所愿后的兴奋,至于秦牧隐提亲送了哪些她却是不清楚的,后来,刘氏给她准备嫁妆的时候将侯府的聘礼全添到了她嫁妆里边,纵然到了现在,除了银钱铺子庄子,黎婉都没细细看过,放下帘子,注意到秦牧隐微变的眸色,她羞赧地笑了笑。

马车缓缓启动,秦牧隐的目光还有意无意落在她身上,黎婉无事可做,手玩着腰间的荷包,话锋转到今日的诗会上,“侯爷,您怎么猜着今日大夫人会请我作诗?”

黎婉的诗虽然备受好评,可不是她写出来的东西,底气不足,索性,旁人都被糊弄过去了,想起方淑略崇拜的神色,黎婉就脸色发烫,以后类似的诗会下帖子她万万不能去了,次次都叫秦牧隐帮忙作弊,穿帮的话丢脸死了。

“方家在旗山书院名声响亮,你第一次去,方家定要给北延侯府这个面子,至于作诗,没有能耐,方家纵然给面子也不会拉低诗会的名头。”方大夫人虽然提出黎婉做评判夫子,黎婉的诗若拿不出手,方大夫人也会想法子找人顶了黎婉的位子,秦牧隐语声平平,因抱着孩子,全安和二九架着马车行驶得非常缓慢,黎婉听懂他话里的意思,脸色又烧了起来。

秦牧隐移开视线,将唯一的脑袋微微抬高了些,继续云淡风轻道,“你来了,当然不能丢了北延侯府的面子,不说老夫人和我,唯一还在呢。”缓缓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不像是嫌弃,更像是一种宠溺,黎婉抬眼与他对视,心神一荡,嘴角漾起了笑。

“侯爷,今日,乔二夫人与我说了秦籽凰的事,是不是您派人做的?”黎婉语声柔和,没有丝毫的质问,她与周沁看法一样,冲着秦籽凰在洗三礼闹的那一出,秦牧隐做了什么都是为了她们母女,她该感到幸福。

秦牧隐半晌没做声,马车入城了,他才抬眼,没否认,顿道,“她多年没有孩子,若是她身子出了问题,作为秦家人会想法子给她医治,不是她的原因,送她一个孩子也算是满足为人母的机会……”

换做旁人听着这番话一定会觉得秦牧隐冷酷无情,然而,黎婉,心中却翻滚得厉害,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秦牧隐的好,只给了在乎之人,她庆幸有她。

黎婉一直不喜秦籽凰,秦牧隐心底也是,秦籽凰出事了,她们没有落井下石,也是想着法子帮她,秦籽凰今时的地步是她咎由自取。

黎婉张了张嘴,伸手,攀上他手臂,轻轻在他侧脸落下一吻,岁月流淌,他和孩子都在她身边,真好。

马车渐渐拐进侯府坐在的街道,黎婉听着前边吵闹不已,天快黑了,唯一已经睁开眼,而且,看样子,饿得不轻,在黎婉怀里不安地扭着身子,马车近了,才听清楚大门口吵闹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秦籽凰。

一改平时浓妆艳抹,一丝不苟,此时的秦籽凰披头散发,衣衫凌乱地趴在大门口石阶上,嘴里骂着脏话,侧面看去,黎婉好像见着了元氏,什么样的人教出什么样的女儿,秦籽凰哪里还有一丝尊贵,整个人和市井泼妇差不多,秦牧隐蹙着眉,与全安说了两句,全安和二九跳下马车,去前边马车叮嘱两句,随即,紫兰紫薯下了马车,走了过来。

秦牧隐是担心秦籽凰突然冲了过来,才让紫兰和紫薯守着,黎婉心中密密麻麻感动。

全安朝门口的侍卫打了个手势,秦籽凰在旁边瑟缩着脖子,然后,爬到全安脚边,抱着他双腿,全安冷酷地将人踢开,侍卫已经左右架着秦籽凰走了,全安拍了拍手,“将人送回陈家,人疯了就不要到处放出来闹。”

秦籽凰骂什么黎婉没听清楚,全安却是明白,求侯府放过她,侯爷整日忙,哪会将精力放到她身上?

黎婉皱着眉头,下马车的时候,将孩子递给秦牧隐,唯一开始哭闹起来,想起老夫人的叮咛,秦牧隐轻声道,“唯一回家了,回家了。”

站稳了,黎婉接过孩子,唯一顿时不哭,往回,唯一不曾这般认人,秦牧隐心有挫败感,他抱孩子的时候多,怎么孩子到黎婉怀里便不哭了,进了府,秦牧隐伸出手,“我抱着孩子吧,刚掌灯,你仔细着走路。”

黎婉心有疑惑,孩子到了秦牧隐怀里又开始哭,秦牧隐将孩子立起来,轻轻拍着她的背,唯一好了一阵,过了会,怎么哭闹都停不下来了,离画闲院还有段距离,秦牧隐瞅了眼书房,“先去书房,紫兰,回去叫厨房准备晚膳。”

很久她不曾来过书房了,屋子打通了,里边极为宽阔,黎婉坐在凳子上喂奶,秦牧隐坐在旁边,手里拿了本书,书房没有掌灯,这些日子他极少来,便是有事也是在画闲院,想起画闲院后边的院子,不日便可动工了,打通了院子修葺一番,孩子大了可以住到后边去,琢磨着,人已经走到了门口,吩咐全安,“与大管家说声,画闲院后边可以动工了,光下午做就好。”

早上,会惊扰黎婉和唯一休息。

全安转身退下,秦牧隐回到书房,喂得差不多了,他大步上前抱过孩子,黎婉整理衣衫,怀了身孕后,她胸前变化最大,生完孩子更甚,身材恢复得好,反而更大了,秦牧隐不着痕迹得瞥了眼,为了方便喂奶,黎婉外边的衣衫都以简洁为主,此刻,她正双手拖着一处柔软,雪白的肌肤处一方粉色明显吸引人,整理好了衣衫,抬头,“唯一还睡着?”

秦牧隐别开脸,转身,掩饰了脸上尴尬,“走吧,天晚了,就不去静安院看老夫人了,明早的时候我陪你们一道过去。”秦籽凰的事,秦牧隐得和老夫人说声,还有宫里虎视眈眈的锦太妃,这些日子也要开始布置了。

老夫人听闻秦籽凰的事并没太多惊讶,只是不停叹气,“小时候,你二叔二婶没有儿子的时候独独偏爱籽凰,结果,孩子长成了这副样子,我看着陈家怕是要将她休了,陈洛那孩子,虽然没主见,心底却是个好的,人啊,真是说不准。”

年轻的时候,元氏和她不对付,没少拿她生不出孩子说事,她生了四个孩子,结果呢,家还不是散了?黎婉在旁边听着没插话,秦牧隐没与老夫人说背后之人,凭着老夫人聪慧一定猜得出是他动的手脚。

陈家在京城的事传开了,汶定侯府落得没脸,纵然将二房被撵出去了,他们在京里仍然受了牵连,仁崇帝忙着安远县和朝堂改革的事,虽然没有召见汶定侯府老侯爷,在旁人看来,汶定侯府名声坏得皇上都不想见了。

老侯爷在屋里气得病过去了,当时,秦牧隐派人传话的事他还记得清楚,背后之人是谁不言而喻!他却没有能耐和秦牧隐对峙,皇上,明显是偏帮北延侯府的。

这时候,宫里边传来消息,老夫人身子一颤,“老侯爷都这般了,要进宫只怕……”

话还没说完,身边的丫鬟道,“老夫人,不是皇上召见老侯爷,是锦太妃请您入宫一趟。”

锦太妃?老夫人一脸不解,她与锦太妃甚少往来,若是太后召见她还以为太后是要训斥她一通,锦太妃见她,老夫人还是穿着衣衫进宫去了,出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北延侯府她当然想教训教训一通,当时陈家若是将秦籽凰休了哪有现在的事情,大房已经决定皇上求外放的官职,京里边是待不下去了。

她与老侯爷年纪大了,要是随大房去了外地,怕是没有机会回京了,报复北延侯府的事,她做不得主,秦牧隐的性子她还是听过一些的,没了二房还有大房,她不想连大房都没了。

回到汶定侯府,陈大夫人吩咐人整理离京的行礼,老夫人心底难受,将锦太妃说的事陈大夫人说了,后者惊恐得瞪大眼,“母亲,这件事万万不能答应,皇上已经给老爷安排了职位,自然离京城远,官职却是不低,走之前得罪了北延侯府,汶定侯府的名声毁了不说,人都怕没了。”陈大夫人已经是做祖母的人了,其中利害她还是淋得清楚,拉着陈老夫人,劝道,“您与父亲年纪也大了,不若与我们一道去吧,等老爷和下边几个孩子在外边做出了成绩,皇上还会召见我们回京的,现在住在京里也是被人诟病罢了。”

陈老夫人明白这个道理,却不敢马上应承下来,在京里住了一辈子,哪是说离开就离开,趁着老侯爷醒过来的时候,陈老夫人将陈大夫人的话转告了,老侯爷像是吊着一口气,“走吧,这京城有那逆子在,几个孙子的前程也会受影响,离开京城也好。”

黎婉知道汶定侯府要搬离京城的时候已经是两日后了,锦太妃召她进宫,黎婉没理会,下午的时候,传出刘晋元已经死了的消息,还说死在北延侯府,黎婉震惊不已,刘晋元,这个名字已经好些时候没听人说起过了,她问紫兰,“消息谁传出来的?”

“奴婢也不清楚,锦太妃召见您怕是和这件事有关,侯爷不在,大管家没让云锦宫的太监进府,那太监也是来势汹汹,站在门口说您的坏话,大管家又不敢将人捆了,直接将大门关了,任由那太监说。”紫兰愤愤不平,夫人性子好,不曾与锦太妃结过怨,锦太妃一而再再而三上门,分明欺人太甚。

黎婉将手中的糕点捏碎了放在地上的盘子里,后边修葺院子,下午有一会声音大,黎婉抱着唯一来这边打发时间,鸟不会飞走,黎婉吩咐人在地上搭了一座小木屋,比栀子花树上的大许多,里边放了草屑,外边搁置了一个小盘子,她喂鸟,唯一在木床上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