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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威懂得脸色发紫,黎婉急忙吩咐再端一个炭炉盆子来。

紫兰将炭炉盆子放在黎威桌前,奉茶后施礼退下。

黎威蹲下身,手搭在火盆子周围,抱怨道,“姐,你是不知道爹有多阴险,问我去不去安远县自己谋一份武差,终于不用念书了我做什么都愿意,当下就同意了,谁知,爹说我资质不行,去安远县自保都难说,为了证明我底子好,今日出门的时候穿了这身来了。”黎威出门的时候遇着刘氏,刘氏跟在他后边念叨到他上了马车,黎威心中有了决断,安远县,他一定要去。

黎婉倪了他一眼,“要证明底子还什么法子不行?你竟穿一件?回去你要是着凉了,爹答应你去安远县娘都不会同意,紫兰,去找身侯爷的衣衫来。”黎婉不甚高兴,黎威也不在意,自顾说道,“爹不是逼得我没有法子了吗,总不能找两个会功夫的人跟他们较量一番吧,姐!我来就是想让你劝劝爹,我真的不喜欢念书,一念书就头疼,你能否帮帮我?”

黎忠卿最疼爱黎婉,黎婉说什么,黎忠卿都会答应,黎威满眼期待地望着黎婉,猛地,从地上跳了起来,走神的时候手挨到了炭盆子上,烫得他叫苦不迭。

黎婉心底明白着,黎忠卿那边有秦牧隐出马是没有问题的,她担心的是黎威去安远县闹出什么麻烦来,“那你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说话的时候,紫兰将秦牧隐的衣衫拿来了,黎威身形偏小,罩了秦牧隐的衣衫完全不搭调,黎威觉得没什么,坐在凳子上,烫着的手已经发红了,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什么事,你说,只要不是要我死,我都答应。”

黎婉拧着眉头,一脸严肃,“你去了安远县,什么都要听安王的指挥,不管安王叫你做什么或者不叫你做什么你都要听话,如果做不到,我是不会求侯爷和爹帮你的。”

黎威毫不犹豫道,“我答应,左右不过要服从安王安排罢了。”

安远县,身份最尊贵的便是安王了,安王的话他当然是不能反驳的。想清楚了,黎威举起手,凝重道,“姐,我发誓,安王叫我做什么我绝对不会乱来。”

得到黎威的保证,黎婉心里松了口气,黎威是她弟弟她不会害他,黎威去安远县不过凑个人数就够了,在前边冲锋陷阵却是轮不到他的,黎婉担心黎威到了那边闹情绪才会先提出这个。

腊月十二这日,皇上下了指令,命立大将军带五千人前去支援安王,黎威便在其中,随行的还有皇上从其他世家子弟中挑选出来认为不错的人,不过,他们都没有爵位。

世家中人已经知晓,皇上铁了心要提拔世家其他几房的人才了,而且,这次去安远县的人世家中人占的比例明显比之前要多,这种趋势,在他们回京的时候就明朗了。

皇上召见内阁大臣与秦牧隐进京,木子言果真拿到了安远县的地形图,别说是安家来不管谁去了安远县都会存有坐地为王的心思,安远县地形严峻,群山环绕,在山里容易迷路不说,其中两处山没有通路,只能考步行上山下山,马儿都上不去,安家人早在几年或者更早就开始计划了,围绕安远县的城墙是从五年前开始建造的,那时候先皇在位,只以为百姓安居乐业,没想着还有人谋划着这种事情。

仁崇帝看过安远县的地形图,如今,要做的便是将安家人绳之以法后,面对安远县境内三年干旱该怎么处置,“众爱卿可有何看法?”

之前打仗,国库就差不多空虚了,加之后边秋洪赈灾,国库更是银钱短缺,仁崇帝一直瞒着不公之于众是不想影响朝堂改革的事。

秦牧隐猜着了,站在最下边,不做声。

内阁大臣一看,心中有所疑惑,不过,反应过来后,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也不知说什么,国库空虚哪是他们能填补上的,自古都有花银子捐官的事,故而,韩阁老率先站了出来,“皇上,京里最不缺有钱人,士农工商,商人地位低下,有了银子想做官的商人比比皆是,不若,将各府空缺的官员职位拿出来比较,可以将无关紧要的职位捐出去,那时候,争着抢着要的人肯定不少。”

这个法子的确可以解决当前的燃眉之急,仁崇帝不赞同地摇了摇头,他要提拔重用的人多,那些职位捐出去的话不是叫商人看皇家的笑话吗,况且,先皇在位的时候对这种事极为反感,他不敢做出有辱皇家脸面的事情来。

“韩阁老的法子不可行,可还有其他的?”

之后,另外一名阁老提出增加赋税徭役,这是最直接有效的法子,还没说完,仁崇帝就打断了,“当日那番话是朕亲自说的,现在出尔反尔,置朕的脸面于何地,可还有其他?”

秦牧隐敛目,思忖了许久,国库空虚他们还真是无能为力,不过,度过眼前赈灾的法子还是有的,吴家被抄家,搜出来的银两肯定不少,皇上心底国库空虚的意思不是国库一点银子都没有,而是明年各部的开销会紧缺。

仁崇帝目光落在秦牧隐身上,片刻,移开了眼,最后,还是有一名阁老说出了皇帝的意思,“安远县三年干旱,加之安家人暴戾,百姓更是活在水深火热中,皇上不若叫朝堂上的人有银子的捐赠银子,没银子的捐赠衣物粮食,京中百姓淳朴的居多,算下来,一定能募集到不少。”对于国库的事情只字不提。

仁崇帝脸上一喜,“秦爱卿,你觉得如何?”

秦牧隐心里自是同意的,躬身施礼道,“阁老说得对,微臣首当其冲,愿意拿出两万两白银,百担粮食,百床棉被。”

闻言,当场的几位阁老脸上挂不住了,便是最先开口的阁老脸色也是微变,仁崇帝却十分开心,“行,便从内阁,伯爵侯府开始。”

秦籽韵得了立即安排下去,宫中吃穿用度一切从简,不过,云锦宫还是照平时的开销来,韩贵妃得了消息,怒气冲冲顶着大肚子要去找皇上哭诉,她现在肚子大了,锦太妃被禁了足,她身边没了人,韩蒙现在也不进宫了,她派人起韩家问过,境况不甚好,在韩家,她位子高,可韩家老夫人却是看不起她的,况且,韩家还有出嫁的嫡女,韩老夫人觉得依靠嫡女比巴结韩贵妃来得好,故而,韩贵妃找皇上诉苦的时候叫上了韩阁老。

韩阁老对这个女儿从小便没给过多少关怀,后边器重韩蒙算是对韩贵妃的补偿,毕竟是韩家子女,韩阁老不会孤注一掷将所有希望放在韩贵妃身上,可也不会放着韩贵妃不巴结。

故而,韩贵妃给他送信说是叫他去昭阳殿,他心中虽然疑惑,却也去了,韩贵妃肚子里如果是皇子,便是仅次于大皇子的二皇子,立储希望不大封王却是跑不了的,有永平侯府在前,韩阁老心里明白着,人不能要求多了,他只巴望着有朝一日,韩家能有爵位便好。

韩贵妃冲进昭阳殿的时候,皇上正在看户部递上来的折子,上边详细写着哪家官员捐了多少,秦牧隐在前捐得多,下边的人都不敢少了,尤其内阁大臣和六部尚书,秦牧隐还没有爵位便能如此,他们捐得少了,传出去只会让百姓笑话,看着折子上的数字仁崇帝眉眼都带着笑。

“皇上,皇上,您要为臣妾做主啊,皇后娘娘克扣臣妾和肚子里的孩子。”韩贵妃随着人进了昭阳殿,声音洪亮地控诉着皇后,她挺着肚子,殿外的太监宫女纵使拦着也不敢正面与她拉扯,故而,才被她钻了大殿。

仁崇帝脸上的笑随着韩贵妃的声音僵在脸上,冷斥道,“谁准你进来的?殿下的太监都死了吗?”

韩贵妃跪在地上,哭了起来,仁崇帝僵硬的脸沉了下来,而韩贵妃尤不自知,嘴里还抱怨着,“皇上,您要为臣妾做主啊,皇后娘娘不知道哪根筋不对,竟然将木樨宫平日的雪燕人参全换了不说,连带着木樨宫宫女的月例都少了,分明就是仗着臣妾肚子大了,不敢与她当面对峙才欺负到臣妾头上了。”

仁崇帝搁下折子,折子带来的好心情彻底没了,秦籽韵这番行径是和他说过的,提及木樨宫的时候皇后略有犹豫,考虑到韩贵妃怀着身子,还是他一锤定音,除了云锦宫,其他一切用度减半。

冷着脸,皇上斜了眼旁边站着的公公,公公转身,招呼小太监提了一壶刚泡的茶,公公将书案上的折子收拾好了,拿过盘子上的茶壶,给仁崇帝倒了一杯茶,紧接着,外边说韩阁老求见,公公不动声色将手里茶盏放到仁崇帝手上,听仁崇帝别有深意地笑了声,很轻,“韩阁老来想必有急事,快宣。”

听到韩阁老三个字,韩贵妃心里有了主心骨,她是韩家人,韩阁老定然会帮她的,韩贵妃在地上跪得久了,双腿有些不适,想着要狠狠给皇后一个教训,她咬牙忍着。

韩阁老进到大殿,见着地上跪着的人,没心一跳,收回视线,规矩地躬身施礼,“老臣参加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仁崇帝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韩阁老不清楚,从小看着仁崇帝长大的公公却是明白的,皇上是嘲讽韩阁老和韩贵妃不自量力呢。

“韩阁老前来可是有什么事?”仁崇帝声音带着笑,地上的韩贵妃喜不自胜,皇上对父亲好,心底也是喜欢她的。

“老臣前来的确是因着一件事,听说最近募集赈灾的衣物,府里一群下人也想尽绵薄之力,不过,他们拿得出手的东西不多,担心被嫌弃,老臣今日前来正是想求皇上给个旨意,在捐赠方面还请没有门户和身份之见。”

下人虽然服侍人没有自由之身,他们也是人生父母养的,也希望安远县百姓能安居乐业。

韩贵妃蹙了蹙眉,在旁边插话道,“皇上,臣妾今日前来也是为着这件事,外边人不是捐赠了吗,皇后娘娘克扣臣妾宫里的东西实在莫名其妙,臣妾怀着皇子……”

韩贵妃的话还没说完,仁崇帝抬起手打断,直直地看着下手的韩阁老,“韩阁老对于贵妃说的这件事怎么看?”

韩阁老身子一僵,不过只是一瞬的事,他已经跪了下去,“子不教父之过,感百姓之苦,方能为百姓之安而乐,皇后娘娘此举乃大义之举,贵妃娘娘不懂事,是老臣教养不当,还请皇上看在老臣和贵妃娘娘怀着孩子的面上饶过她这次。”

减少宫里开销一事在京中惊起了不小风浪,外边的人都说皇后娘娘勤俭节约,爱民如子,对皇后娘娘推崇着呢,韩阁老后背冷汗涔涔,还好他多了个心思,否则,被韩贵妃拖累了不说,这件事传出去,只怕老百姓也会瞧不起她。

仁崇帝脸上的嘲讽悉数敛了去,不过,对着韩贵妃哀怨的眼神,他问韩阁老,“韩贵妃好像不这么想,韩阁老会不会误解韩贵妃的意思了?”

韩阁老后背都湿了,额头密密麻麻的汗,这一刻,他不得不承认,老夫人说得对,庶女便是庶女,无论有多大的能耐,身份差了,眼界窄了,比起嫡女始终不如。

“韩贵妃怕是怀着孩子,没有听说安远县的事情,还请皇上原谅她这一次吧。”

仁崇帝冷哼一声,“原谅?身为贵妃没有半点教养,皇后以身作则,她不效仿不说还反而责怪起皇后来,怀着孩子没大没小,整天没完没了,皇后娘娘宽容她还少?来人,将韩贵妃带回木樨宫好生反省,朕看她对贵妃这个位子丝毫不满意,那就摘去贵妃头衔,降为嫔。”

韩贵妃双腿发麻,听清仁崇帝话里的意思,张嘴就要嚷嚷,不过,进来的太监机灵,手里准备了巾子,趁韩贵妃开口的时候,一手过去将巾子塞进了韩贵妃嘴里,韩贵妃发不出声,不想走,韩阁老一脸挫败,他也差点着了韩贵妃的道,顺着韩贵妃的话说,他的下场不会比韩贵妃好多少。

韩贵妃走了,仁崇帝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韩阁老没什么事的话也回去吧,做善心不□□份地位,府里下人们捐赠的银两各府加在一起便是了,不过,下人捐赠的银两总计多少要在旁边注释出来。”

“老臣替他们谢过皇上,老臣告退。”韩阁老退出去后,忍不住掏出帕子擦了擦额头,冰天雪地,他却惊出了一身汗,往旁边走廊看去,不见韩贵妃影子,韩阁老叹了口气,回到府里,吩咐管家再支出一千两,就当是府里下人捐赠的了。

秦牧隐捐赠的银两对侯府来说不算什么,黎婉将自己的体己钱拿出来,想要捐赠一部分,秦牧隐知道后拒绝了,“侯府的一份我已经拿过了,你的银子好生留着……”

黎婉觉得莫名,秦牧隐晃了晃手里的唯一黎婉才明白过来,不由得好笑,“唯一才多大点,哪需要什么嫁妆,何况,唯一出嫁,侯爷不也要出嫁妆?”

紫兰几人听说丫鬟奴才可以捐赠,紫兰捐赠了五十两银子,外加一些穿过的衣物,紫薯紫熏有样学样,全雪全竹是侯府的家生子,每个月月例还要养活一家子人,黎婉表示理解,她没有要求大家捐多少,有的捐赠一些,没有的就算了。

报上去的时候,侯府下人捐赠的一部分是最少的,还精确到零碎,仁崇帝看后却高兴不已,没有其他府的多,可是看得出来是侯府下人捐赠的,不像一些府随随便便下人就拿出来几千两……

进入腊月二十,京里捐赠钱财衣物的差不多了,取而代之的是过年,大街小巷都挂满了红灯笼,全付也着手换走廊甬道的灯笼了,紫兰提着两个挂在正屋外边,唯一看了欣喜不已,因着是白日,灯笼里没有燃烛火,唯一仰着头,看着灯笼下边垂下来的流苏,试图伸手去够,黎婉一只手垫在唯一脚下,感觉她明显的往上一蹬,可惜,还是没够着。

紫兰在身后看得有趣,过了会儿,院门口有人招手,紫兰小跑着走到院门,回来的时候,气息乱了,语声却是没变,“夫人,外边的人说方家二少夫人想见您,下了拜帖,您要不要见?”

黎婉侧目,眼神疑惑,紫兰悠悠解释,“方家二少夫人出自李家,李家有一房之前在刑部任侍郎,和老爷是同僚……”<!--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