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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氏不甚在意,继续晃着,“外祖母的乖孙子,外祖母喜欢晃怎么了,你不也是我这样子带大的?”刘氏抱着唯一往外边走去,嘴里念着黎婉小时候的事,黎威朝黎婉摊了摊手,一副“她就是这样”的神情叫黎婉哭笑不得,比划了一个嘴型,黎威脸都黑了。

秦牧隐和黎忠卿谈论皇上任用世家侧房的事,这两天本来该歇息了,皇上还坚持早朝便是想将这次去安远县有功劳的人提拔起来,安插官职的时候却是个麻烦,内阁大臣有两人不赞成皇上的举措,六部尚书还没有明确表态,黎忠卿在大理寺,和这种事情无关,皇上宣他进宫商讨这件事,黎忠卿将心里想法说了,也不知结果如何,故而,问问秦牧隐他的看法。

秦牧隐没想到黎忠卿想法如此周全,他的法子目前保住了世家正房的位子,多年后就不好说了,可当下,的确找不到辩驳的话来,“岳父大人一番话叫人明知道有漏洞指不出问题所在,那些人全部放出京,来年,资历够了皇上召见他们回京,在京里边给他们排一个官职,那时候,无论谁都无话可说。”

毕竟,资历够了,皇上要任用谁便是看谁更有本事了。

黎忠卿笑道,“我当年进京是靠着王爷提携,当时没人反驳,御史台也没任何风声不就是看我在镇上县城待过吗,不过,担心他们不肯花时间熬几年,那样的话,皇上的苦心可就白费了。”

秦牧隐挑了挑眉,“皇上挑选出来的人都有坚韧之心,不会在意这些细节,等着吧,明日早朝就该有结果了。”秦牧隐不爱早朝,黎婉和唯一爱赖在被窝里,带着他也变懒了,趁着没有官职的时候能偷懒则偷懒吧。

去正屋用饭的时候,黎忠卿想起一件事情来,“威儿的是给侯爷添麻烦了,你自幼是个性子野的,谁都劝不住,明早,御史台的一帮人怕会有动静了,连累到侯爷还请不要放在心上。”

御史台的人急于在皇上面前邀功,抓着点错处怎么会放过,况且,这件事是黎威做得不对,丢了他们的脸,御史台的人弹劾他一本也是正常。

“没什么事,婉儿心里惦记着三弟,若不将三弟的事情安排好了,她夜里睡不着觉。”秦牧隐嘴角微微翘起,黎忠卿对婉儿好,书柜上的书皆是黎忠卿送来的,有一些是黎忠卿抄写的,有一些是黎城,终究,黎婉高兴了,他也高兴。

两人边走边聊,正屋,刘氏抱着唯一坐在黎威对面,黎婉坐在两人中间,黎威闷闷不乐,刘氏絮絮叨叨,黎婉耳根子都快起茧了,刘氏说这些的话的时候在唯一耳朵边,怕是有口水喷进唯一耳朵里,她伸着小手一直挠着。

黎婉看不下去了,“娘,别说三弟了,这件事不怪三弟,我抱着唯一吧,她怕是不舒服。”本是缓和气氛的一句话,刘氏一听心里不舒坦,嗓音抬高了八斗,门外的黎忠卿蹙了蹙眉,刘氏说话从来就是个随性的,该说的不该说的一股脑往外边倒,越到后边越不依不饶了,黑着脸进屋,斜睇了刘氏一眼,刘氏一颤,乖乖闭了嘴。

吃过饭,黎婉抱着唯一要回去了,刘氏舍不得唯一,劝道,“吃了晚饭再走吧,你二弟要傍晚才回来,他也好些日子没见着唯一了,得知你们来了不等他,怕是要郁闷上一些日子。”

黎忠卿刚才的一撇极为有用,刘氏脸上堆着笑,难得好脾气地看着黎威,“你姐回家的时候少,你帮着留她下来吧。”

黎威心底也想和唯一多玩玩,不过,他就是不想顺着刘氏的话说,张口道,“姐,这时候回去天没傍晚冷,走吧,我送你们出去。”不管刘氏挤眉弄眼抱着唯一,率先踏出去了。

刘氏气得脸色发白,黎忠卿坐在上首她又不敢吗黎威,一副有气撒不出来的模样甚是有趣,黎婉牵着刘氏的手,“娘,过年后我与侯爷再回来,娘送送我吧。”

刘氏舍不得唯一,却也没有到这样的地步,黎婉猜测她有话要说,果真,与刘氏走了两步,跟前边的黎威秦牧隐落下一段距离,刘氏便凑到她耳朵边,小声道,“婉儿,年后我琢磨着该和你三弟说亲了,他现在的样子你也看见了,我怕他年纪越大越没有人看上他,趁着明年尽早将他亲事定下来,你觉得如何?”

黎婉抬头,前边,黎威手搭在唯一头顶,小心翼翼地看着地面,许是黎威说了什么,白色帽子下,唯一笑靥如花,黎婉点了点头,黎威却是到说亲的年龄了,“明年宫宴只怕会大办,到时你留意着就好,不过,别太过急躁了,三弟性子老实,若是知道您在这件事算计了他,府里只怕会闹翻天。”

想着三月份的时候方淑就进门了,黎婉顿了顿,“娘,三弟仪表堂堂,随了您和爹,说亲这件事怕是多少人等着,先不急,二弟亲事在即,您忙的事还多,成二弟成亲后再说吧。”

之前刘氏与黎城不对付,今时和黎威关系剑拨弩张,黎婉不想她将两人都得罪了,方淑进门,管家的人便是方淑,黎婉觉得方淑的性子不会委屈了黎威,毕竟,一个好的妯娌和婆婆一般重要,看周鹭和薛娥就清楚了。

刘氏以为黎婉另有打算,当然,安心欢喜地应下,年后黎城的亲事却是要忙上好些日子,刘氏想起一件事情来,“对了婉儿,侯府捐款的银子多么?”

刘氏对这种事情极为反感,当年她们家穷的时候没有人帮助她们,今时一下拿出那么多银子,不心疼是假的。黎婉不明所以,就听她抱怨道,“我让你爹随便拿点衣物就是了,你爹非要充面子,几百两银子就那么没了,之后还问府里下人有没有想要捐银子的,没人点头,他又拿出了几十两,你说,我们捐赠的银子都去哪儿了?”

刘氏不清楚外边人捐赠了多少,黎忠卿不想听她念叨便没与她说,京里大户人家多,刘氏大概估算了下,若是每家都拿出几百两,那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想想,刘氏就更心疼了。

黎婉见她神情就知道她下一句要说什么,郑重道,“娘,那些银子都是给安远县受灾的百姓送去的,不止安远县,还有一些地方秋天的时候发生了洪灾,朝廷速度慢,都入冬了才着手这件事情,那些百姓吃了不少的苦,娘,以后去了外边就别提这些事了。”

刘氏心疼银子的嘴脸落在旁人眼中不知道怎么想呢,黎忠卿官职升高了,定要有所表示才对,否则,在皇上跟前也落不到好处,黎婉拍拍刘氏的手,愈发觉得刘氏不是掌家的料子,为人抠门,银钱方面只想着进不想着出。

前些年黎府的银子大多拿去孝敬刑部尚书了,那时候的一点都不心疼,认为拿出去能给黎忠卿换来好前程,银子总有收回来的时候,黎婉掂量着,刘氏眼中,现在就是收银子的阶段了。

“都拿出去了我心里还能不清楚,过过嘴瘾罢了,你啊,现在也和你二弟三弟一起排斥我了。”刘氏感慨了句,黎婉哭笑不得,刘氏出了名的抠门,全府上下怕都感受到了。

越往后,京中过年的气氛愈重,静安院送了身大红色袄子和衣衫来,上边绣着大红色的牡丹,像是知道是给她的,唯一拽在手里兴奋不已,秦牧隐逗她要将其拿走,唯一拽着不放,黎婉在旁边给唯一缝补一个布兜以便过年往里边装点东西。

薛夫人旁氏送了帖子来,请她明天去兴乐侯府赏梅,推辞不过,黎婉琢磨着将唯一留在家里,秦牧隐在家,唯一不会哭闹得太厉害,将这件事与秦牧隐说了,“我用过午饭就回来。”

秦牧隐抓着唯一脚上的鞋子,粉红色的鞋面绣着一只白色的兔子,鲜活可爱,闻言,抬头打量了她一眼,“明日我倒是无事,唯一在家里会不会哭闹?”

“不会,你看着时辰,一个半时辰喂她吃点东西,肚子是饱的就不会哭闹。”黎婉想在布兜上绣一个应景的牡丹,故而,收了线后又重新穿针,边过线边回答秦牧隐。

沉默片刻,良久,才听到秦牧隐答应下来,“我带着她去静安院陪老夫人算了。”

黎婉出门的时候又叮嘱了一遍秦牧隐,全竹全雪留在府里,紫兰,紫熏跟着。从上次黎婉被人跟踪后,出门,身后都跟着好几个人,黎婉和紫兰紫熏一辆马车,紫兰不放心唯一,“夫人,您说小姐哭闹起来怎么办?”

紫兰听全雪说了唯一在静安院的那一晚哭得嗓子都哑了。

黎婉搓着手,蹙着眉头,“该没事吧,侯爷在府里呢。”

旁氏请黎婉过门最重要的还是想感谢黎婉,薛娥已经将茹茹养在自己身边了,连氏和周茹对薛娥也是好的,旁氏清楚,连氏和周鹭是看兴乐侯府跟黎婉走得近的份上,北延侯府什么都不缺,旁氏给唯一做了两身衣衫。

黎婉心底过意不去,“夫人客气了,三婶和大堂嫂跟二堂嫂投机不是因着我,二堂嫂性子软,待人和气,谁都喜欢那样的性子,要您这样,真是我的不是了。”

旁氏心里高兴,不过,不认为黎婉说地全对,“回去拿开水烫一下,小孩子皮肤嫩,容易伤着,得仔细些。”旁氏将衣衫休好就想吩咐人拿滚水泡一下,还是薛老夫人提醒了她,“北延侯府就那么一个宝贝疙瘩,衣衫拿回去必是要请你检查一番的,换做你,你不也得这样?就这么搁着吧,她们知道你的这份心意就是了。”

旁氏才反应过来,故而,送给黎婉的衣衫没有清洗过呢。

旁氏真闲不错,面前的一朵花栩栩如生,便是府里的绣娘也不是人人都有这样的绣工,黎婉咧嘴笑道,“她最是喜欢艳丽的颜色,之前,她祖母给她做了身大红色的衣衫,她拿过手抱着不肯放呢……”

黎婉喜欢,旁氏心中高兴,“五个月的孩子已经能分辨美丑了,你若说两句重话她怕还会哭呢。”

说到孩子,黎婉话多了起来。

旁氏还请了旁家的嫂嫂,她们来的时候黎婉已经在屋里了,旁家嫂嫂年纪比黎婉大一轮,身边跟着的小姐个个貌美如花,黎婉讶然,旁其中两名小姐打扮得花枝招展,一身浅黄色长裙拖地,外边罩了件丝薄的纱裳,进了屋子还好,在外边怕是会冻得发抖吧。

“这位便是秦夫人了?”旁家几位小姐上前给黎婉行礼,黎婉摆了摆手,瞅着旁氏脸色不太好,心里稍微明白了,旁家人只怕瞒着旁氏想要飞上枝头呢,不动声色的移开视线,懒得开口询问她们冷不冷了。

几位小姐有意无意往黎婉身边凑,打听侯府的情况,黎婉嘴角挂着得体的笑,并非每一句都回答,渐渐,旁四小姐察觉出黎婉的冷淡,轻蔑地撇了撇嘴,“秦夫人,侯爷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又是皇后娘娘的堂弟,您想必经常进宫吧?”

旁氏坐在上首脸色惨白,顾忌着旁家人的面子没生气,语气却不太好,“秦夫人要照顾小姐,哪有时间到处走动?”

旁四小姐几日来兴乐侯府本就是听说黎婉会来,她才来的,想试试能不能见着秦牧隐,虽说,北延侯府传出秦牧隐不纳妾的话,旁四小姐是个心气高的,平时只认为秦牧隐外表好看,被身边的丫鬟一渲染,心思跟着变了,今日就是为着秦牧隐来的。

“皇后娘娘日理万机,我进宫的次数屈指可数,四小姐也是对宫里好奇?”黎婉给旁氏面子,嘴角始终带着笑。

唯一百日宴的时候邀请的宾客都是皇上过目后定下来的,旁家在京中根基深,自然也在邀请之列,黎婉才想旁四小姐那日想必也是参加了的,她打量着旁四小姐,鹅蛋脸,大眼睛,长相还算清秀,比起紫晴却是还差些,而且,看年纪的话也才十三岁,秦牧隐二十几岁的人了,怎么会看上一个孩子?

旁四小姐不想她在黎婉眼中只是一个孩子,听黎婉愿意与她说话,旁四小姐来了精神,一边的旁三小姐也蠢蠢欲动,旁氏已经脸色发紫,“秦夫人,老夫人前两日还念叨你,不若你去和老夫人说说话?”

旁家人不要脸,她旁氏还要脸,明摆着打秦牧隐的主意,旁氏觉得脸都丢尽了。

黎婉顺势起身,“那我先去给老夫人请安。”黎婉本就是要去的,若不是陪旁氏说话之后来了旁家人她都已经到薛老夫人院子了。

远远地望着黎婉身形消失在白色茫茫中,旁氏脸色挂不住了,质问道,“大嫂带着她们来侯府丢脸是何用意?”

旁四小姐心气高,当即抢话道,“母亲能有什么意思,不过见姑姑和秦夫人相谈甚欢心里觉得奇怪罢了,听说,当时表姐和秦家说亲还是秦夫人先提出来的,秦夫人目光如炬,给表姐找的人家好,我们都到了说亲的年纪了,母亲想与秦夫人取取经而已。”

“住嘴,长辈的说话有你插话的余地吗?”旁氏脸上一阵紫一阵白,“小小年纪说亲二字是能随便挂在嘴上的吗?传出去,别人怎么看待旁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毁了自己的名声,旁家的名声呢?”旁氏目光带着冷意,“大嫂,下边几个姐儿也该好好说道说道了,别出去败坏了旁家的名声,刚才哪一句话是该她作为一个晚辈说的?”<!--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