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梅死死抱着裴勇,不愿意出门,韩家和裴家关系闹成这样,她爹娘都没说半句叫她和离的话,她心里跟明镜似的,被休回家,连累的是整个韩家,她爹娘再疼她也不敢让她回家,何况,她有三个儿子,和裴勇多年的夫妻情分不是假的,离了裴勇,不见得能找着比他更好的人了,“相公,事儿是我挑起的,我向三弟四弟道歉,小木渐渐懂事了,你不能不为他们考虑啊。”
三个孩子围在韩梅脚边,哭着喊娘。
裴征和裴俊对视一眼,两人合力拉着裴勇进了屋,“大哥,谁家都会遇着难事,你和大嫂把话说开了,慢慢就好了,小木他们懂事,你可别乱来。”裴万站在最后边,搓着手,屋里暖和,一出来,身子冷得发抖,站在门边,一个劲的附和道,“是啊,咱在屋里还好说,你看小栓他娘也是个糊涂的,现在不也安安分分过日子了吗?大哥,别闹了,在三弟家,闹起来也不太好看,真闹,回了家……”
没说完,遭来裴俊一记白眼,“二哥别添乱了。”
沈聪抬着桌子,语气不冷不热道,“让让吧,人多,屋里坐不开,咱在院子里吃饭。”
裴征松开裴勇的手,站在边上,让出了道,提醒裴勇,“大哥,天冷了,大嫂知道错了,你给她个机会,咱先去外边吃饭,待会雪大了,吃饭更冷了。”
小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和大丫在门口望着外边,小眼神不停转着,周菊蹲下身,让他们去院子里喊小木他们来吃饭,小洛牵起大丫的手,慢腾腾走了出去。
“大堂哥,四婶说吃饭了。”沈芸诺和裴征不吵架,斗嘴都甚少,他以为小木他们是被吓着了,另只手拉起小木的手,手足无措的看着大丫,大丫摇头,也不知怎么办。
两人和小木他们便在院子里站着,沈芸诺端着碗出来,看小落穿得薄,搁下碗,喊她,“小洛,大丫,叫着大堂哥他们回屋,天冷着,别着凉了。”
周菊在边上也才反应过来,一脸愧意,“是我糊涂了。”拉着小洛和大丫回屋,小木被拽着也跟着进了屋。
邱艳做了米饭,不够吃,裴征几个男子吃面条,沈芸诺和邱艳在屋里带着孩子吃饭,小木红着眼眶,哭得久了,肩膀还一抽一抽的,韩梅坐在边上不动筷子,小山虽然三岁了,然而筷子用不太会,沈芸诺叹了口气,朝边上的韩梅道,“家里没有多的勺子,你喂小山吃饭吧。”
韩梅无精打采,听着沈芸诺的话,胳膊才动了动,仔细打量着沈芸诺的神色,看她脸上没有嘲讽才端起碗,慢慢喂小山吃饭,屋里安静,屋外也无人说话,裴万溜溜地吃了一大碗,意犹未尽地把汤也喝得干干净净,完了,抬起袖子抹了抹嘴角,“三弟妹做的面条就是好吃,小栓他爹,估计一辈子都学不会。”
沈聪得意地挑了挑眉,他吃饭速度不快,可对裴万这句话是同意的,沈芸诺心灵手巧,他可没说错。
吃了饭,周菊帮着洗碗,让沈芸诺和邱艳进屋歇着,“做饭你们做的,洗碗我来吧,每天用着灶房,东西搁回哪儿我也有数。”回来的时候看邱艳在灶房,她便没进来,留出地方给她们说话,饭吃得差不多了,她不干点活,心里过意不去。
沈芸诺明白她的心思,取下腰上的围裙递给她,“辛苦四弟妹了。”
裴万心满意足地回了上房,不一会儿就看裴老头走了出来,朝西屋张望,“老大回来了?怎么也不过来坐会?”裴老头听着裴勇和韩梅争吵声了,他以为是裴俊周菊,没当回事,得知是裴勇,哪还坐得住,裴万跟着出来,“估计回了,三弟妹哥真不是好惹的,明天啊,韩家的名声就坏了,爹,小栓他娘呢?”
刘花儿一天不挨打就来事,宋氏怕裴老头,刘花儿言语挑衅她也多让着,裴万却见不得,担心宋氏吃了亏,故而才有此问。
裴老头心不在焉,动了动脚,终究,想和裴勇说话的心思占了大半,朝西屋去了,屋子里,裴征和沈聪收拾桌子凳子,裴勇牵着两个孩子正往外边走,“老大,老大,过来坐会不?”
可能是忌惮沈聪,他并没有进屋,裴俊在拿着扫帚扫地,闻言,抬眸,有微微的失神,很快又低下头继续扫地了。
裴勇听着裴老头叫他,转过身,冷硬的脸上有了稍许暖意,“是爹啊,家里事情多,我们先回了,得空和娘过来坐。”
裴老头再次抬了抬脚,踟蹰地瞥了眼沈聪,咬牙,大胆地往进了屋,穿过堂屋追上裴勇,一脸关切的问道,“是不是你四弟去上水村闹了?你让你岳父岳母别多想,回头我劝劝你四弟,让他去别的地方卖豆腐。”
他想的无非就是韩家人面上挂不住,骂了裴勇几句,毕竟,裴勇是韩家的女婿,一边是岳家一边是兄弟,裴勇夹在中间最是受气,顿了顿,看向前边韩梅,笑脸道,“老大媳妇,你别让亲家生老大的气,改日我带着老四上门赔礼道歉。”
扫地的裴俊身形僵硬,缓缓的抬起头,紧抿着唇,眼里尽是难过,肩膀传来力道,拉回了他的思绪,回头,看三哥轻轻冲他笑,“别难过了,大家心里知道怎么回事就行了,无关紧要的人,不必在意。”
裴征声音很低,不细细听,裴俊以为是谁在梦中呢喃,无关紧要的人,他反复咀嚼着这四个字,喉咙有些热,想说,那是生养他得爹怎么会是无关紧要的人,看裴征已经转头做自己的事情去了,背影些许寂寥,倏然,想起当年宋氏死活给裴征说亲的事儿,心里一下就明白了,失望的次数多了,再重要的人在心里也形同陌路,他正经历的,三哥比他更年轻的时候就经历过了,眨了眨眼,脸上的忧伤尽数收敛,“三哥,我记着了,以后不会了。”
裴勇听不下去了,忍不住打断裴老头的话,“爹,四弟也是您的儿子,您想没想过他心里的感受,韩家做错了事,你拉着四弟上门道歉,你让四弟将来怎么做人?”分家的时候,裴勇对裴老头是难以置信以及深深的祈求,现在,说得上是严厉了,“你总羡慕大伯家几个堂兄有出息,你有没有想过大伯怎么对堂兄他们的?你转过身看看,我们几兄弟现在成什么样子了?”
说完这句,牵着孩子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裴老头在院子里嘀咕,“也不想想我是为了谁,换成别人高兴还来不及,就你憨厚……”转过身,看沈聪靠在门边,慵懒地对着他笑。
裴老头心里一咯噔,转身出了院子,沈聪那人,能不打交道就不打交道,以免自己吃亏,走了圈回到屋里,闷闷地卷着自己的烟卷,叫屋里和裴秀说话的宋氏道,“老大让我们有空过去坐坐,你去村头买点瓜子糖,明天给小木他们带去。”
裴勇愿意和他们走动比什么都强,只是,想起屋子里躺着的裴秀,心下愁苦,往东屋道,“老二,老二,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裴万刚躺下,翻了个身不想动,正想拒绝,突然睁开眼,拍了拍自己昏昏欲睡的脸,答道,“爹,来了。”
“你去找媒人问问邻村谁家有适龄的汉子,秀秀的亲事不能拖了。”过年又长了一岁,可怎么办?
裴万倒是把这事儿给忘了,闻言,点了点头,拍了拍胸前的衣衫,昂首挺胸地往外走,“,爹,我这就去。”
裴老头看他神采奕奕,心里不是滋味,“不着急,让你娘装点红薯,给你拿两文钱,老二,秀秀的亲事可是咱家的大事,你不能犯浑偷藏了钱不找媒人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