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睡。虽说现在马车的轮底有魔法聚集的空气垫,几乎是悬空前进,极少会有颠簸,但他还是难以入睡。
上一个换班他就把这次的清单细细抄写了一遍,用传信使魔他的猫头鹰,送回魔法协会,因为就他睡不着。信息的提前掌握,使得魔法协会在这批战利品还没进入帝都的分赃盘中就能得一杯羹。至于还未传到帝都的前锋将军柯林斯身死等一应悲报,这群在土路上风驰电掣的魔法师可不知道。快马加鞭的信使只能靠人力传达消息,就算他到达盾城去找魔法师传使魔到帝都,那也是战利品车队到达之后的事了。
其结果,就是车队到达加西亚城墙门外之前,帝国图书馆和魔法协会副会长带头截留了一小半战利品。主要还是被达官贵人看不起的书籍,和那些新奇物品,每样一个。独个的战利品则不再带走。
其实吧,书籍这东西是他们的称呼。异界还没有过真正的纸质传媒。书籍全部靠人或者魔法工具抄写。固定版的印刷只是被应用在告示,通缉令这种文件上,真正的活字印刷还没有出现。他们所看到的“书籍”,其实也就是从便利店的外墙书架里头抢夺来的报刊杂志罢了。
xx曰报,参烤消息,xx时报,xx体育报,新x报,南方x刊,汽车xx,兵器,现代x器,舰x知识,科幻xx,乃至装男人,家庭医x,都被马不停蹄地带到了魔法协会的地下室由各研究所的成员来研读。
首先是报纸。黑白印刷的方块字大张纸看不出什么端倪,但是整齐划一的印刷水准惊艳到了所有人。没有任何的魔法痕迹,相同形状但大小不一样的两个字,除却大小之外没有任何区别。抄写者恐怕没有精力在保持字体一样的同时再写出这么大块的长篇大论,这对于他们几乎是不可思议的除非他们能理解活字印刷术。更何况现在的报纸印刷,根本就不是以铅活字制版,而是以激光制版,脱离了铅与火的时代。至于这个,就不是这群魔法至上主义者能够想象的了。
正在普朗西斯和他的符文研究同僚对着“没有魔法的神奇玩意”指指点点,一群一半埋在土里的法师则开始围成一圈翻阅装男人。这时他们赞叹的不仅是印刷技巧了,还有那出类拔萃的显影术画工,和异界那别有特色的情趣。比起这里由画工画出来的小黄本和春图表注1,这样的书籍价值都要大大超出。仅仅是那些搔首弄姿的技巧就够帝国的女性学十年,不用露出敏感部位就能让男人欲罢不能这是他们的一致看法,更不要谈什么服装和发型,这样的文化休克甚至已经唤醒了油尽灯枯的几位老法师,几年没有支起的小帐篷此时红旗飘飘。室内一时气氛暧昧,女性魔法师甚至都已经掏出魔杖准备施法自卫。
旁的炼金术师并没有挤进那个圈子去看沙滩妹,年老体弱的他对这个也没什么兴趣。所以他翻开了那些还没有人翻阅的杂志。他瞬间目瞪口呆。这也没有什么奇怪,因为他翻开的杂志名字叫做兵器。本来一开始封面的风筝,是没有比这本杂志的彩印更让人惊讶的存在,直到这位炼金术师翻开了后面的页面。
巨大的钢铁飞鸟,人就端坐在鸟的透明头颅之中,带着奇怪的头盔,鸟的无瞳蓝色独眼凝视着前方带来沉重的压迫感,飞鸟并不是封面那个看起来渺小的影子,而是真真正正趴在地上蛰伏,旁边还有敬礼的人与之对比大小的怪物
这位胡须长过a4纸的可怜老家伙直接脸色苍白,哆嗦着拉着旁边人的衣角。
不过五分钟,所有聚过来的人,包括普朗西斯,脸色都和他一样的苍白还是和a4纸一样。
更加巨大的钢铁飞鸟,肚子里能容纳一整队士兵骑兵的钢铁巨龙,还有钢铁战车直接从空中投出,由丝绸制成的伞来减速。强悍的士兵伴随着狰狞的怪物从沙丘后重逢,扬起一支军队都无法相比的漫天烟尘。巨大的魔杖从地面喷火飞起,似乎把一颗魔球带到了天空的外侧,在那里大地似乎和球一般
这一切画面都不是画作,更不是雕刻。从色彩到光影都仿佛是真实事物定格在那一刻一般。他们刚才也认识到了那些图片的真实性,从头脑到下半身都深刻认同,此时他们才发现,恐怕帝国招惹了不该招惹的家伙。因为这些东西,同其他杂志中那些奇形怪状的车辆,那些让大河都觉得渺小的巨轮,耸立在群山碧岭之中的铁塔,像森林一般在城市里遮天蔽日的通天塔,从上到下没有一丝倾斜角,都是他们所不能理解的事物。在惊叹显影术的真实之前,他们必须承认,门对面有着比帝国高出不止一个层次的力量。在这场帝国开门来解决国内压力的赌博中,他们曾经抽到了好牌,而他们现在可能要面对着满手好牌的敌人了。
那他们现在需要知道的是,帝国的前线部队是成功了呢,还是失败了呢
第四章帝都闹剧
正当地下室里头一群智者忧心忡忡的时候,不远处的帝都加西亚正在为刚来到的胜利而狂欢。帝国自不景气情况出现的几年来,太需要这一场胜利了。在大陆上找不到对手的埃尔塔帝国看似威风凛凛,实际上经济已经趋于停滞。和双月教会兰卡斯教会国的贸易是促进不了经济发展的,而与军力凌驾于帝国之上而又不接壤的兰卡斯打仗又只能是在海上,帝国毫无胜算。西部的游牧蛮族居无定所,花巨资去和这样的蛮族打仗甚至连一点点能耕种的土地都得不到。短暂的繁荣之后反而是帝国要为自己的行为买单。跨过地峡甚至是越洋去挑战双月稳固了秩序的其他国家,本质上和打双月教会的脸并没有太大差别。
胜利麻痹了还只是为了活着而活着的民众,也麻痹了承平日久,沉浸在纸醉金迷中的王侯将相。而在王座上把玩着塑料瓶的老皇帝夏尔斯西拉威亚,和枢密院各臣的心态恐怕会有所不同。
没有经历过风雨的贵族们所想的事情肯定和这些一直努力维护帝国的权臣们远远不同,权臣的想法肯定比贵族们高到不知道哪里去了。如果这次带回来的是一般的战利品,黄金白银乃至绫罗绸缎香料异兽,对于他们乃至皇帝来说都不足为奇。这次出现了预想之外的情况,带回来的战利品哪怕是见多识广的外交官都难以解释,他在兰卡斯金碧辉煌的主岛生活都没看过的东西现在就堂而皇之地摆在台上。
那是一个“十岁山”的矿泉水瓶。如果说是玻璃瓶的话,这类珍宝在双月教会的神殿里头还是可以一睹真容的。但是这种又软又透明的“玻璃”瓶子还出奇地轻,和其他的战利品一样让人不可思议。就是这样的战利品让老皇帝和一票老臣倍为担忧。有能做出这类巧夺天工物品的工匠,实力是否是埃尔塔帝国可以比拟的如果说连双月教会都做不出这样的珍宝,那攻打这个国家掠夺人口抢夺战利品的行为,是不是需要立刻收手如果悲观一点来问这个问题的话,那就是他们是否已经没有收手的机会了
gu903();座上人心烦意乱,座下人却一副不知趣的样子对着战利品们虎视眈眈。这些庶出的王子王孙,靠父母爵位吃饭的酒囊饭袋,目光中溢出来的贪婪和无知,让老皇帝夏尔斯打从骨子里对这群人的厌恶又多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