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胖脸知道自己躲藏不了,才气喘吁吁的从柱子后面闪了出来,显然,他经过一段距离不短的奔跑。恭敬的抱拳道:“孩儿郝标参见父皇”
胖脸一身缎面长袍,白皙的脸庞透漏着华贵气息,腰带上缀着一枚玉璧,年纪也不过十一二岁,个子比同龄人要矮上许多,却是一个十足的胖子。
“标儿不在学堂好生读书,怎么跑到前院来了若是先生教的书没有背完,看我不打你的手板”郝仁既慈祥而且严厉道。
标儿知道打手板的可能性没有,郝仁向来对他们这些义子都是特别仁慈,定夺也就是用语言恐吓一番,他也不显得害怕,恭敬道:“回父皇的话,孩儿听闻家父的部将汤伯伯回来了,孩儿牵挂父亲的下落,故而前来打探”
郝仁心内暗暗的叹息:终究是养不熟的狼崽子。可是一想,标儿把汤和归顺用一个回来表达,言外之意,那不是把这里当成家了吗
“你倒是消息灵通过来我的孩儿”郝仁冲那少年一摆手,那小胖子就如同一头温顺的小绵羊,笑嘻嘻的走到郝仁面前。
郝仁拍着他的肩膀笑道:“父皇就带你见一见你的汤伯伯,一会见了客人,不许胡乱说话,别丢了我朝的脸面”
标儿满心欢喜,亲昵的走到郝仁的身边,恭敬道:“父皇放心,孩儿都记下了”
郝仁还有很多话想问这个标儿,但是感觉对一个十多岁的孩子太残忍,便也忍住不问,心道:“我若没有控制局面的自信,至于养你们娘们到现在”
汤和的胡子很凌乱,铠甲上满是锈渍,脸上也布满是沧桑,显然生活近况很不如意,见郝仁进来,赶紧扑倒在地,带着哭腔道:“罪臣汤和来归,还请陛下收纳”
郝仁没有去搀扶他,而是径直走到自己的主位上坐定,一手靠着太师椅的背儿,才道:“汤将军本是与我并肩抗元的袍泽,又多次到我军中替朱重八传话,何罪之有啊”
汤和赶紧调转身子,依旧匍匐在地,诚惶诚恐道:“臣的旧主朱重八与陛下为敌,虽然臣未曾亲自帅军与陛下作战,而臣心中也颇觉罪孽深重”
“你是朱重八少年时候的伙伴,一起放牛的兄弟,当初在郭大帅军中,你宁可将千夫长的身份让给他,足见你对他的衷心,今日为何弃了朱重八而来归顺于我呀”郝仁道。
“王保保攻破益州,田丰、王士诚被王保保生擒,剖心挖肝,几代李察罕,臣随朱重八侥幸突围躲藏在山中,算来已有三年多了。山中苦寒,士兵缺衣少穿,发生内讧,引来元军攻打,士兵们被冲散,臣与朱重八失去联系,寻他好久没有寻到,臣无家可归,特率领部众前来归顺陛下,还请陛下收纳”汤和道。
凭借汤和与朱重八的关系,肯背叛朱重八而归顺郝仁,郝仁是不肯相信的,汤和走投无路而来归顺,朱重八又没死,郝仁才觉得他说的有些道理。
他打着哈哈从座位上走下,将汤和搀扶起来,笑道:“汤将军与我那连襟关系莫逆,贸然来归朕不知虚实,特与将军开个小小玩笑,快快平身,赐坐”
汤和感觉后背冷汗长流,连做在椅子上也不敢坐的踏实,只是将半边屁股搭在椅子边上,方便郝仁呼唤,随时准备站起来或是膝盖打弯。
郝仁触碰汤和的时候,就感觉他身上湿漉漉的出了许多汗水,郝仁问起来,汤和只说是长期风餐露宿,落下的病根,郝仁便也不疑有他。
“这么说我那好连襟是还活着了”郝仁问道。
“回陛下的话”汤和道:“元军走后,臣寻遍了战场上留下的尸体,没有发现朱重八的尸体,想必应该和活着”
“现在还有多少人跟着朱重八”郝仁道。
“自益州兵败后,只有臣与其四养子跟随,如今朱重八的四养子已经都随着臣来归顺陛下,朱重八手中的将领全无,从臣带来的兵马和战场上留下的尸体推断,朱重八手下最多也不会有一百兵士”
郝仁忌惮朱重八,一是因为其人阴险,大奸似忠,其二,便是忌惮他身边跟随的猛将,如今听闻朱重八的将领全部不在,心中好歹安心一些。
千金易得,一将难求。郝仁心道:就算朱重八还想跟自己对着干,他没有得力干将,想要制造些障碍,恐怕也是难上加难。
“我那连襟一心想称孤道寡,裂地为王,而今却真成了孤家寡人了难道他的心是铁打的吗不思念他的他的妻儿吗”郝仁颇有兔死狐悲之意。
“陛下您的意思是朱重八的妻儿还活着”汤和瞪大眼睛,不肯相信道。
推己及人,朱重八早就料到自己的妻儿落在郝仁手中,不会有好下场,早就当他们已经死了,况且朱重八自从益州兵败,一直钻山沟沟,基本与外界失去联系,要不,他肯定会知道,大宋有一个年幼的歙州侯,名字叫郝标。
“标儿,快去给你汤伯伯行礼”郝仁指着身边的标儿道。
标儿乖巧,抱拳行礼道:“侄儿参见汤伯伯”汤和看见朱重八的儿子,眼泪刷拉就落了下来,哽咽道:“好孩子好孩子”
“汤伯伯,你们早些归顺父皇,何必吃那么多得苦头啊倘若伯伯们早些归顺,未必像我一样官居侯爵,至少也会衣食无忧啊”朱彪稚气未脱道。
父皇哪个父皇朱重八还没当皇帝呢
汤和感觉一阵眩晕,喜极而泣的表情立刻凝固,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虎父犬子,虎父犬子啊。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七章劳燕分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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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轮新月在云中穿梭,月光明灭,庐州城外的海慧寺万籁俱寂,只有孤灯独明,木鱼声声。
静安尼姑在跪坐在佛像前,敲打木鱼念着经文,而她的心中,却在为自己流亡的夫君默默祈祷。多年的恩爱,如同掠影,在脑海中深深的浮现。
当年自己贵为义父的千金小姐,义父为了拉拢手下的将领,将自己嫁给了一名十夫长。
那十夫长相貌堂堂,一表人才,颇有诗经伯兮的气概,“伯兮朅兮,邦之桀兮。伯也执殳,为王前驱。”。
每每想起自己的夫君,静安便能想起这段诗经,而自己的夫君,也确实是义父的左膀右臂,常常充当义父的先锋。
夫君因挖义父的墙角而被义父关押,是她,将热馒头踹在怀中,冒着被杀头的危险而给他送饭,胸膛敏感的部位差点被热馒头烫烂。
想到这里,静安尼姑还感觉自己的胸膛隐隐作疼,而这痛苦,却是美好的。夫君那威武的胸膛,仿佛就浮现在眼前,她嘴角不由得漏出一抹笑意。
gu903();自从夫君跟郝仁结下梁子,自己就彻底告别千金小姐的生活,颠沛流离,担惊受怕,歙州被郝仁攻占,夫君不知所踪,自己和孩子却做了郝仁的俘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