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畔打水漂,他的石头跳了八下,我用尽力气,也只能跳五下。爸爸在旁边看着我们,他伸手拍拍哈桑的后背,甚至

还用手臂搂住他的肩膀。

我们在湖边的野餐桌旁边坐下来,只有爸爸跟我,吃着水煮蛋和肉丸夹饼就是馕饼夹着肉丸和腌黄瓜。湖

水澄蓝,波平如镜,阳光照在湖上熠熠生辉。每逢周五,总有很多家庭到湖边,在阳光下度过假期。但那天不是周

末,那儿只有我们爸爸和我,还有几个留着胡子和长发的游客,我听说他们叫“嬉皮士”。他们坐在码头上,

手里拿着钓鱼竿,脚板在水里晃荡。我问爸爸,为什么那些人留着长头发,但爸爸没有回答,只哼了一声。他正准

备翌日的演讲,翻阅着一叠手稿,不时用铅笔做些记号。我吃一口鸡蛋,告诉爸爸,学校里面有个男孩说,要是吃

下鸡蛋壳,就得将它尿出来。我问爸爸这是不是真的,爸爸又哼了一声。

我咬一口夹饼。有个黄头发的游客放声大笑,用手拍拍另外一人的后背。远处,在湖那边,一辆卡车蹒跚着转

过山路的拐角处,它的观后镜反射出闪闪的阳光。

“我想我得了癌症。”我说。和风吹拂着那些手稿,爸爸抬头,告诉我可以自行去拿些苏打水,我所能做的,

便只有去搜寻那轿车的行李箱。

翌日,在恤孤院外面,椅子没有来客多。很多人只好站着观看落成庆典。那天刮风,新建筑的大门外面搭了个

礼台,爸爸坐在上面,我坐在他后面。爸爸身穿绿色套装,头戴羔羊皮帽。演讲当中,风把他的帽子吹落,人们开

怀大笑。他示意我替他把帽子捡回来,我很高兴,因为当时人人可以看到他是我的父亲,我的爸爸。他转过身,对

着麦克风说,他希望这座房子比他的皮帽来得牢靠,人们又大笑起来。爸爸演讲结束的时候,大家站起来,欢呼致

意,掌声经久不息。接着,来宾与他握手。有些人摸摸我的头发,也跟我握手。我为爸爸自豪,为我们骄傲。

虽说爸爸事业兴旺,人们总是说三道四。他们说爸爸没有经商的天分,应该像爷爷那样专研法律。所以爸爸证

明他们统统错了:他不仅经营着自己的生意,还成了喀布尔屈指可数的巨贾。爸爸和拉辛汗创办了一家日进斗金的

地毯出口公司,两家药房,还有一家餐厅。

当时人们嘲弄爸爸,说他不可能有桩好婚事毕竟他没有皇族血统,他娶了我妈妈,索菲亚阿卡拉米。妈

妈受过良好教育,无论人品还是外貌,都被公认是喀布尔数得上的淑女。她在大学教授古典法尔西语farsi,现代

波斯语。文学,祖上是皇亲贵胄。这让爸爸十分高兴,总在那些对他有所怀疑的人面前称呼她“我的公主”。

父亲随心所欲地打造他身边的世界,除了我这个明显的例外。当然,问题在于,爸爸眼里的世界只有黑和白。

至于什么是黑,什么是白,全然由他说了算。他就是这么一个人,你若爱他,也必定会怕他,甚或对他有些恨意。

我上五年级的时候,上伊斯兰课的毛拉uh,伊斯兰教对老师、先生、学者的敬称。叫法修拉,个子矮小

粗壮,脸上满是青春痘的疤痕,声音嘶哑。他教导我们,让我们知道施天课的伊斯兰教有五大天命:念、礼、斋、

课、朝。天课zakat,即伊斯兰教法定的施舍,或称“奉主命而定”的宗教赋税,又称“济贫税”。益处,还有

朝觐的责任。他还教给我们每天五次礼拜伊斯兰教每天要进行五次礼拜,在黎明、中午、下午、日落和晚上各进

行一次。的复杂仪式,要我们背诵可兰经。他从不替我们翻译经文,总是强调有时还会用上一根柳树条

我们必须准确地念出那些阿拉伯字眼,以便真主能听得更清楚。一天,他说在伊斯兰教义里面,喝酒是极大的罪

过,那些嗜酒的家伙将会在接受超度那一天审判日得到惩罚。当年喀布尔饮酒的人比比皆是,没有人会公然加

以谴责。不过那些爱小酌几杯的阿富汗人也只敢阳奉阴违,从不在公开场合喝酒。人们把烈酒称为“药”,到特定

的“药店”购买,用棕色纸袋包着。他们将袋子扎好,以免被看到;然而有时在路上仍不免被人偷眼斜睨,因为知

道这些商店在兜售什么玩意的人可不少。

我们在楼上,爸爸的书房那个吸烟室里面,我告诉他法修拉毛拉在课堂上讲的话。爸爸走到那个他造

在屋角的吧台,自斟了一杯威士忌。他边听边点头,不时从他的酒杯小啜一口。接着他坐在皮沙发上,把酒杯放下,

把我抱在他的膝盖上。我觉得自己好像坐在一对树干上。他用鼻子深深吸一口气,又呼出来,气息嘶嘶作响,穿过

他的胡子,似乎永无止境。我不知道自己是该拥抱他呢,还是该害怕得从他膝盖上跳下来。

“我知道,你被学校教的功课和在生活中学到的东西搞糊涂了。”他那浑厚的声音说。

“可是,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你岂不是罪人了吗,爸爸”

“嗯。”爸爸咬碎嘴里的冰块,“你想知道自己的父亲怎么看待罪行吗”

“想。”

“那我会告诉你,”爸爸说,“不过首先,你得知道一件事情,阿米尔,那些白痴大胡子不会教给你任何有价值

的东西。”

“你是说法修拉毛拉吗”

爸爸拿起酒杯,冰块叮咚作响。“我是说他们全部,那些自以为是的猴子,应该在他们的胡子上撒尿。”

我咯咯笑起来。想到爸爸在猴子的胡子上撒尿,不管那猴子是否自以为是,那场面太搞笑了。

“除了用拇指数念珠,背诵那本根本就看不懂的经书,他们什么也不会。”他喝了一口,“要是阿富汗落在他们

手里,所有人都得求真主保佑了。”

“可是法修拉毛拉人很好。”我忍住发笑。

“成吉思汗也很好。”爸爸说,“够了,不说这个了。你问我对罪行的看法,我会告诉你。你在听吗”

“是的。”我说,试着抿紧嘴唇,但笑声从鼻孔冒出来,发出一阵鼻息的声响,惹得我又咯咯笑起来。

爸爸双眼坚定地看着我的眼睛,仅仅这样,我就止住了笑声。“我的意思是,像男人跟男人说话那样跟你谈谈。

你觉得你做得到吗”

“是的,亲爱的爸爸。”我低声说,不止一次,爸爸只用几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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