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他女儿结婚已经超过四年之久。但每当雅米拉阿姨问起孩子,让我们难为情的时候,他总是眼睛一亮。
“有时生孩子需要花一点时间。”某天夜里我对索拉雅说。
“一年了,可不是一点时间,阿米尔”她冷冷说,声音完全像变了一个人,“肯定有问题,我知道。”
“那么我们去看看大夫。”
罗森大夫大腹便便,脸蛋圆润,一口细牙齿相当整齐,说话稍微带点东欧口音,有些像斯拉夫人。他对火车情
有独钟他的办公室到处都是跟铁路历史有关的书籍、火车头模型,还有各种照片:铁轨上的火车穿过如黛青山
或者桥梁。他的桌子上方悬挂着一条标语:生命如火车,请上车。
他替我们出谋策划。我先做检查。“男人简单些。”他说,手指在红木办公桌上轻轻敲打。“男人的管道就像他
的头脑:简单,很少出入意外。你们女士就不同了这么说吧,上帝造你们的时候花了很多心思。”我怀疑他是
不是碰到每对夫妇,都要扯这套管道理论。
“我们真幸运。”索拉雅说。
罗森大夫大笑,不过笑声听上去很假。他给我一张测试纸和一个塑料罐,要求索拉雅定期做血检。我们握手作
别。“欢迎上车。”他说,请我们出去。
我通过了测试。
接下来几个月,索拉雅不断做检查:基础体温,抽血检查每一种所能想像得到的荷尔蒙,某种叫“子宫黏液测
试”的检查,超声波,更多的血检,更多的尿检。索拉雅还接受了“宫腔镜”检查罗森大夫将显微镜插进索拉
雅的阴道,进行检视,他没发现异常。“管道很干净。”他一边脱掉橡胶手套,一边宣布。我希望他别这样称呼
我们又不是浴室检查统统结束之后,他解释说他无法解释为什么我们怀不上小孩。而且,很显然,这并不罕见。
这叫“原因不明性不孕症”。
接下来是治疗期。我们服用一种叫“克罗米芬”的药物,索拉雅还定期给自己注射“尿促性素”。这些全没效,
罗森大夫建议我们考虑体外受孕。我们收到一封来自“健康维护组织”heathatenanceanization,美国的预
付费医疗组织,最初出现于20世纪30、40年代之间,1973年美国通过健康维护法案,自此这种医疗保障制度
得到全国性的法律支持。参与ho的人通常预先支付若干费用,即可得到免费医疗和康复服务,但某些特殊的病
情除外,如小说中的体外受孕的信函,措辞礼貌,祝我们好运,并说恕不替我们支付那笔费用。
我们动用我那本小说的预付金支付了治疗费用。体外受孕繁琐冗长,令人沮丧,最终也没有成功。好几个月在
候诊室翻阅诸如时尚好管家、读者文摘之类的杂志之后,穿过无数纸袍、走进一间间点着荧光灯的冰冷无菌
检查室之后,一次次屈辱地跟素昧平生的人谈论我们性生活的每一个细节之后,无数次注射、探针和采集精子之后,
我们回去找罗森大夫和他的火车。
他坐在我们对面,用手指敲着桌子,第一次用了“收养”这个字眼。索拉雅一路上哭着回家。
我们最后一次去拜访罗森大夫之后那个周末,索拉雅把这惊人的消息告诉她父母。我们坐在塔赫里家后院的烧
烤椅子上,烤着鳟鱼,喝着酸奶。那是1991年3月的某个黄昏。雅米拉阿姨已经给她的蔷薇和新种的金银花浇过
水,它们的芳香混杂着烤鱼的味道。她已经两次从椅子上伸出手,去抚摸索拉雅的头发。“只有真主最清楚。我的
孩子,也许事情不是这样的。”
索拉雅一直低头看着她的双手。我知道她很疲累,厌倦了这一切。“大夫说我们可以收养一个。”她低声说。
听到这个,塔赫里将军抬起头来,给烤炉盖上盖子。“他真的这么说”
“他说那是个选择。”索拉雅说。
在家里我们已经就收养交换过意见,索拉雅并不想那么做。“我知道这很蠢,也许还有些虚荣,”在去她父母家
的途中,她说,“可是我止不住这个念头。我总是梦想,我可以把孩子拥在怀里,知道我用血水养了他九个月,我
梦想有一天,我看着他的眼睛,吃惊地看到你或我的影子。我梦想那婴儿会长大成人,笑起来像你或者像我。如果
没有这有错吗”
“没有。”我说。
“我很自私吗”
“不,索拉雅。”
“因为如果你真的想那么做”“
“不,”我说,“如果我们打算那么做,我们根本就不应该有任何动摇,并且,我们的意见必须一致。要不然对
孩子不公平。”
她把头靠在车窗上,在剩下的路程中一言不发。
当时将军坐在她身旁:“我的孩子,关于收养这件事,我不知道对我们阿富汗人来说是否合适。”索拉雅疲
惫地看着我,幽幽叹气。“首先,他们长大成人,想要知道亲生父母是谁,”他说,“你们对此不能抱怨。你们操劳
多年,
所做全为了他们,有时候,他们会离家出走,去寻找给他们生命的人。血缘是最重要的,我的孩子,千万不能忘记。”
“我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了。”索拉雅说。
“我再说一件事。”他说。我察觉到他激动起来了,我们听到将军的一番高谈阔论:“这里就拿亲爱的阿米尔来
说吧。我们都认得他的父亲,我在喀布尔之时,便认得他的祖父是什么人,还认得他的曾祖父。如果你们问起,我
可以坐下来,细数他好几代祖先。这就是为什么他的爸爸真主保佑他安息前来提亲,我不假思索就应承的
原因。而且,相信我,如果他的爸爸不了解你祖上的历史,也不会要你当他的媳妇。血缘是最重要的,我的孩子,
你们收养别人的时候,根本不知道将谁的血带进家门。”
“现在,如果你们是美国人,这不成问题。这里的人们为了爱情结合,家族和祖辈根本不起作用。他们收养孩
子也是这样的,只要婴儿健康,每个人都很高兴。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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