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门中师姐师兄前往凌霄派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如果被常青建送出城的女孩子真的是四年前博野城里的铁凝,那么眼前的吴峥就一定是来自吴家堡的吴峥。”
“可他为什么要撒谎呢除非是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既然知道了身世,又何必撒谎呢”
“父亲,据从吴家堡回来的人报告,小妹当年随同吴立鹏回到吴家堡后,生下吴峥的当天便过世了。而吴立鹏也在吴峥九岁那年一去不归。虽然没有打听到确切的消息,但是,按照当地人口中打听到的吴立鹏的为人来看,如果还活着是不可能不回去照顾年迈的母亲,和幼小的儿子吴峥的。”
“你的意思是,吴峥极有可能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小妹没有机会告诉他,而吴立鹏又是突然走失,应该也没有机会。”
“那他何必要撒谎呢”
“吴峥能够活着离开吴家堡已是万幸,至今吴家堡和柳林堡的人还没有放弃寻找他。如此,机缘巧合之下换了一个身份的他,一是担心被吴家堡和柳林堡找到,二也许是因为担心自己的前程,而不敢暴露冒名顶替的行为也是有可能的。”
“嗯,有些道理。”
稍作停顿,宁泽中又摇头说道:
“那也就是说吴峥还不知道自己的真是身份,或者说不知道云燕的真实身份。”
是啊,也难怪右丞相宁泽中会这样想。
吴峥若果真如宁云举分析的那样,只是担心被吴家堡和柳林堡找到,或者担心因冒用李庄乡童生的身份而毁掉自己的前程,是绝无不与身为当朝右丞相外公相认的道理。
试想,天下还有谁比当朝丞相更能保护他的安危呢
一百二十五路遇不平
一路上游山玩水,欣赏着三月初的暮春风景,吴峥不仅不着急,反而是故意在拖延回到临山城的时间。
尤其是渐行渐近时,心里越发不知回到永临巷的家中后,该如何面对铁凝一手置办下的点点滴滴,所谓睹物思人而带来的离情别绪。
明知铁凝只是暂时回到了江宁府自己的家中,而且,再有五个月就能见面,可是,来自内心深处的思念,却正与日俱增。
对于历经坎坷的吴峥来说,脑海里家的概念特别强烈。只有有亲人的地方,才能称之为家。如奶奶,如父母,如姐姐等等。
原本还有过一个打算,那就是回到临山城上任之后,等四月十八母亲十八周年,也是奶奶去世五周年时,回吴家堡给母亲和奶奶上坟。即便要与吴家族人大打出手也在所不惜。可自从去宁府做客之后,吴峥却不得不临时改变主意。
既然已经决定暂不与外公相认,那么也就不能回去上坟了。若是舅舅宁云举依然在顺天节度府也许无所谓,毕竟相隔遥远,不可能会被他发现。现在是不能了,做了八府巡按的舅舅宁云举肯定一时半会不可能打消心中的怀疑,自然会关注自己在临山府的一举一动。
不论内心多么不想面对没有铁凝在的冷冷清清的家,吴峥还是于二月二十六离开京城后的第二十一天,也就是三月十八傍晚站在了临山城北门入口处。
正当吴峥心里伤感着,去的时候是一行四人赶着新买的马车有说有笑,回来却形单影只时,突然听到有孩子的哭喊声正从城内朝城门处靠近。而且,由纷乱的脚步声不难听出,应该有不少人。
抬脚走进城门,向东一转身便看到正沿着城墙奔跑过来,边哭边喊的一对最多十来岁男女孩子,而在他们身后则不紧不慢跟着七个青衣大汉。
吴峥侧身让过哭喊奔跑的少年男女,横身挡住跟在后面,看样子并不着急的七个人。
不仅仅是因为七人的打扮让吴峥想起来当年在铜锣城段掌柜书肆闹事的马前他们,而且,吴峥竟然从中认出来一个,正是当年马前手下,被马前称之为小五的那人。
“好狗不挡道,滚开”
虽然路很宽,虽然站在当中的吴峥身材略显瘦小,可迎面而来的七人是不可能绕道而行的。
吴峥没有理会走在前面之人的呵斥,依然一动不动站在那里。
“真是个不开眼的东西,十三十四。”
“是,二哥。”
竟然还是那习惯,只按排序称呼,而不用姓名。
闻声而上的十三十四年龄相仿,差不多都在二十来岁,一高一矮,一胖一瘦,吴峥却是分不出谁是十三,谁是十四。
尽管看两人架势也是练过一点粗浅的功夫,可哪里是如今吴峥的对手。刚刚抢身来到吴峥面前,还没等动手就已经各自惨呼一声,捂着小腹摔倒在地。
“放肆一起上。”
领头的二哥虽然也没看清自己两个兄弟是如何被眼前,看似文弱书生的少年打倒在地的。可是横行惯了的他,还是挥手带着其余三人冲了上来。唯独吴峥认出来的那个小五,身体动了动,最终还是站在了原地。
显然,小五心中已经有所发觉。只是一时还不能肯定眼前的少年,就是四年前出现在铜锣城,把他们老大马前都打服了的那位。
杀鸡无需宰牛刀,吴峥只是脚踩凌云步法,身形晃动间,连点四指,冲上来的四人眨眼间就瘫软在当街。
吴峥拍拍手,信步朝正在犹豫要不要掉头逃跑的小五走去。
“别,别,我没,没动手。”
“还认的我吗”
“真的是,真的是少侠您”
不仅说话结巴,两条腿也开始打颤。
“马前呢”
不等小五回答,就见远处又一瘸一拐跑来一人。
身上的一袭长衫站满了泥水不说,嘴角还有缕缕血丝渗出。。
来人三十多岁的样子,身形文弱,头上系着的那根蓝布发带也已松脱,随着跑动,头发正一缕缕散落下来,甚至上面还粘有些许绿色的菜叶。
“各位大爷,孩子还小,孩子还小啊”
“爹。”
“爹爹。”
这时,刚才跑过去,甚至已经出了城门的一对少年男女,又突然哭喊着迎着来人跑了回来。待跑到来人身边,一人一边,伸手搀扶着正停下来费力喘息的文弱男人。
一看装束吴峥就明白,来人应该是位秀才。
于是走上去,抱拳一礼,开口询问道:
“请问先生,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他们,。”
不知是被刚才的七人打伤了身体,还是因为长距离奔跑的缘故,大口喘息中的男人根本无法顺畅地说话。
吴峥刚要转身去问站在那里,一动不敢动的小五时,那对少年男女却你一句我一句,带着浓重的哭腔,向吴峥断断续续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我们和爹爹到街上摆摊卖菜,他们上来就抢,还把菜摊子也砸了。”
“说我们没有交份子钱,不能在城里摆摊。”
“爹爹说等卖了菜再交都不行,砸完菜摊子,就动手打爹爹。”
“最后,最后,”
“他们要把妹妹抢走,说是用来抵份子钱。”
“爹爹护着我,被他们打的都起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