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静静地燃烧着,远处还能看见庞大的足球猛地碎裂四散的模样,红方热火朝天地开展着救援活动,试图将灾难现场压缩成一次简单的火灾。
——又或者以一场盛大的烟火收尾。
戴着黑帽,穿着黑色风衣的银发杀手靠在他的保时捷旁,右手漫不经心地夹着一支香烟,只是从那时不时抖落的烟灰来看,并非如表面那么淡定。
“嗒嗒。”
不急不缓的脚步声传来,黑发青年一边伸着手将边角有些被烧毁的风衣穿上,一边朝琴酒走来。
他看上去有一些烦躁,但烦躁很快被一种类似“终于下班了”的放松冲走,连步伐都轻快了许多。
银发杀手皱着眉,看了看时间——九点零三。
“动作真慢。”他不咸不淡地嘲讽了一句。
“我觉得我动作已经很快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人有多么会生事!”
黑色的假发被扯下,双色的美瞳倒是没直接抠下来,但也不知是眼睫还是美瞳上沾着点灰,看起来并不真切。
切在神谷五号壳子里,神谷哲也抱怨道:“好险好险,差点安格斯就要进监狱了。”
“怪盗基德的滑翔翼蹲不下四个人真是太好了!”
让安格斯早点下去果然是正确的选择。
琴酒望着远处,幽绿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趣味的光:“这些警察真有意思啊……拼尽全力想救你,还跟小偷有联系,这就是警匪勾结吧?嗤。”
“是蛮有意思的。”神谷哲也不咸不淡地点评道,“不过总算可以安分一段时间了。”
“你现在还是被通缉的状态,到时候去德国记得伪装一下。”
琴酒抖了抖烟:“我知道,只是没有搞死那个fbi,有点可惜。”
“反正他迟早要回美国,你如果实在是想下手的话,去美国会更方便。”神谷哲也替他考虑,“起码不会被侦探抓起来,毕竟日本的那群侦探还是非常敏锐的。”
侦探?
利口酒竟然还说侦探?
他难道不知道自己平时都做了什么吗?
甚至就连刚才……
琴酒的笑容中带着嘲弄,只是这嘲笑的对象是那些此刻还在庆祝劫后余生的警察们。
他裸眼视力虽不至于将整个场面看得一清二楚,但几人连珠串似的挂在天台边缘上演生死危机,他还是旁观了许久。
利口酒所做的,如他所设计的一样疯狂,同时也可以看出他到底有多么精明。
被捂了那么久,丝毫没有被那群软弱的老鼠感化就算了,反倒让警察也一个个处在被逼疯的边缘。
演这么一出戏,废物叛徒都清理干净,不顺眼的人一并扫除,组织彻底金蝉脱壳,也是算计到了极致。
几百米的高楼说跳就跳,跳完还能全身而退,起码琴酒没有在他身上发现什么减震装置。
更离谱的是——竟然能逼得警察也跳天台就为了挽救他的生命。
犯罪组织的boss让日本警察集体牵肠挂肚、愿意付出生命,这可真是世纪笑话!
琴酒甚至有些庆幸自己对利口酒的脾性知根知底,没有被他表面的纯良欺骗。
“这场好戏我收下了。”琴酒叼着烟,烟灰随着他的动作洒落与燃烧后的灰混在一起,“尸体已经丢到了火里——可以走了吧?”
神谷哲也突然反应过来,警觉地道:“丢了几个?”
“你不是说两个都需要吗?”琴酒皱了皱眉,“不过你和实验体不是同时掉下去的,我分开丢了,以这种火势,表面特征应该能很快被清除。”
神谷哲也光速转身,急急忙忙冲进还在燃烧的那快地区。
琴酒:“……?”
过了一会,咸鱼从火海拎出一具焦黑破碎的尸体,用外套团吧团吧包起来,他里面的衬衣有些破烂,站着不少血迹,还有着黑黑的煤灰。
“丢一具就够了。”神谷哲也掩饰性地轻咳了一声,“反正那么高掉下来,粉碎了也正常,我添了点料,警方那没有安格斯的dna数据,不会被发现的。”
琴酒深深皱着眉:“不会发现是一回事,你现在又做什么?”
当时利口酒对他的说辞是将“神谷哲也”和“组织boss安格斯”两个身份一起抹掉,彻底与警方联系分离。
组织是去国外进行发展,之后有利可图再迂回进军日本,照理说短暂时间内不会与日本国内有任何交际。
因此琴酒当时找尸体的时候还费了不少功夫,这才找到两具身高骨龄都很一致的尸体,再整什么植发和伤口细节,外加坠落伤的出血状况,折腾了许久。
结果现在神谷哲也把其中一具又给整出来了,看上去还像是要直接带走一般。
琴酒心里莫名有不好地预感,他直接上前一步,右手拽住了神谷哲也的脸颊,用力往旁边扯了扯。
手下的手感不错,冰凉且q弹,并没有染上火焰的炽热。
但是——没有任何红痕。
也就是说神谷哲也这是顶着那个叫“五号”的实验体跑出来,还没有把身份换回去。
琴酒本以为这家伙是把身体换回去后,才整成这副模样,作为组织boss和利口酒的区别,现在看来是他想多了。
“你想做什么?”他声音又冷了下来,“不要告诉我你又改变主意!”
神谷哲也难得有点心虚,被他掐着脸,也没挣扎,只是口齿不清地道:“几系粗了一点小意外嘛。”
“解释。”
看着神谷哲也漂移的眼神,琴酒想到那个疯到自己跳天台也要救利口酒的警方卧底——苏格兰。
苏格兰。
苏,格,兰!
琴酒不可置信地道:“……你不要告诉我,你是还想吃那个老鼠做的东西吧?他是往里面放了罂粟?”
神谷哲也ovo:“……”虽然中间还有别的事情,但大头还是这个原因。
可恶,想吃蛋糕是他的错吗?!要是琴酒能做的那么好吃,他不留不是也无所谓了吗!
所以说,这果然还是琴酒的问题吧!
咸鱼在心里腹诽,表面则是强行绷着脸,佯装作没听清。
看神谷哲也突然哽住的表情,琴酒明白了。
他只觉得自己头脑中有根神经“啪”得崩断,干掉boss上位的心思愈发强烈。
银发杀手身上突然迸发出强烈的杀气,连幽绿色的眼睛都变得冰寒,如同一只发现猎物的饿狼。
但在他想动手时,咸鱼率先投降。
神谷哲也拽住琴酒的手,两手并用,将他的右手摁住,放平,超级诚恳地道:“先回去再跟你慢慢解释,不然等下警察找过来了,走走走!”
“真的累死人了!”
琴酒见他转移话题,深吸一口气:“别把这个尸体放到我车里!”
“那没地方放啊,我的外套不够长,包不住。”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要不就直接放后备箱,要不就牺牲自己的外套再放后备箱。
明明可以直接丢到别处去再走的。
白发青年:盯——
琴酒深呼吸,在神谷哲也的目光下将烟掐掉。
他就不理解睚眦必报到这种程度的利口酒,到底怎么获得警方的信任甚至是尊敬的?
他们都是瞎子吗?!
………
末了,神谷哲也还是坐上了后座,失去了伏特加的身影,连保时捷都空荡了不少。
就像是雪橇前没有了雪橇犬,哪怕可以在雪上滑也显得索然无味。
从某些程度来看,伏特加也算是非常成功的组织成员,起码他让琴酒和神谷哲也在某些时刻,都会产生一丢丢地想念情绪。
琴酒冷着脸开车,准备等神谷哲也解释。
咸鱼闭着眼,思考着到底怎么转变成这个样子。
思忖整体计划,除了他个人出现了一些变故外,其余的目的都已经达到了——
第一,组织金蝉脱壳,红黑决战彻底结束,组织除了废掉了不需要的棋子和资料外并没有什么亏损,甚至因为隐藏得更深更有利于发展。
第二,少年漫的剧情告一段落,他从此脱离了主线的束缚,也不用担心剧情杀的出现。可以说百加得、琴酒,甚至卡尔瓦多斯的命都保住了,他本身战力没有任何损失。
贝尔摩德那家伙在监狱里蹲着就蹲着,等工藤新一他们老了以后还能回收利用呢。
第三,红方和论坛的好感还是满格的,只要他没事别拽着琴酒逛街蹦迪,他的形象就是已经定在正向上了,他可以操作的空间很多。
第四……他无病无灾,活蹦乱跳?
总归他的计划算不上翻车,老贼确实被他裹挟着被迫快速终结主线,连一丝一毫扑腾的机会都没有。
甚至说,因为过度密集的主线,论坛上无厘头的揣测都少了许多,几乎所有评论都被引导着朝神谷哲也想要看到的方向发展。
就像是一个游戏架构师,他坐在一旁创造出崭新的世界和剧情,为其中的“npc”们安排命运——顺带连玩家的反应一起安排。
神谷哲也平时就像是趴在草丛边打鼾的豹子,看上去可能是个猫咪,一旦出手,必招招致命。
只是他真的懒,而懒这种绝症,是无药可救的。
于是梦境这个事情,还真的不能全算老贼的锅。
神谷哲也确实没有思考怎么让红方观战,他任性地给自己安排了结局,但也仅仅就只安排了结局。
就像是一个屑甲方,只说要达到什么什么样的效果,中间必须实施的过程——通通没有。
老贼作为被掣肘更多的意识体,他所能做到的也就是托梦给红方挤一挤戏份,唯一的报复也就是给了诸伏景光正确的梦。
或许这还不算是报复,他的报复更多体现在把梦境中的时间模糊,只保留了钟声这个特征,让他们误以为钟声是正确时间,忽视了怪盗基德这个不确定因素。
进而给了诸伏景光冲刺的机会。
诸伏景光……
神谷哲也莫名想起那个深夜,他在火气上头时跟老贼的对话,后者所说的论坛绑定他的原因——我想给你一个未来。
神谷哲也的未来究竟是怎么样的,他自己不知道。
尽管有了组织和手下,神谷哲也更喜欢的也只是冷眼旁观,看着五号替他打工赚钱,看着底下的手下在任务的约束下奔波。
这与他有关,但又可以很轻而易举地与他无关。
这种隔绝自我情感的形式其实很危险,最可能的结果就是神谷哲也哪天活累了,说死就死,不会有任何犹豫。
gu903();他自己清楚这点,并不是很在意,得过且过的心态已经在他心里扎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