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隐约觉得公主对他不是他先前以为的那样,似乎有恨,但也有爱。
他不知恨从何来,又不确定爱是否真实,只记得林空鹿昨晚以为他们是在梦中时,没拒绝假装失忆的他。甚至,对方抱着他哭泣时,那份感情真挚,不似伪装。
反倒是他,那时鬼使神差地点了头,伪装成失忆的样子。
公主好像只喜欢失忆时的他。
邬辞不解其故,只有些嫉妒,嫉妒失忆的自己,明明都是他。
他倒也想问林空鹿缘由,但每次刚开口,林空鹿就羞恼地让他闭嘴,说:“都是你趁我半梦半醒,欺骗于我,还有脸提?再说就滚出去!”
邬辞这时便抿唇,不再言语。
说是骗,其实也没错,可他不后悔。
“喂,你到底得罪了谁?害我跟你一起东躲西藏?”林空鹿吃饱后,又踢他一下,假装生气问。
邬辞垂眸,看向他踢过来的小腿,想起昨夜曾握着……
“你在乱想什么?”林空鹿的恼怒声忽然打断他的思绪。
邬辞回神,暗下眼眸说:“不是我,是我们。”
林空鹿:“?”
“边境妖兽渐多,道门还未放弃抓公主去血祭,我们需再躲一阵。”邬辞解释。
林空鹿“喔”一声,顿了顿,又说:“你的意思是,是我连累你?”
邬辞没出声。
“你活该,你知道吗?”林空鹿忽然说。
他抱紧双臂,声音很低,有种难言的悲伤和难过。
明明是难听的话,邬辞之前也听他说过一出次,但这次却感受不到恶意,反而莫名心疼。
“你以后会好的。”他又轻轻说,目光看向远处的洞口,眼神迷茫。
“为什么?”邬辞终于忍不住问。
“因为祸害遗千年。”林空鹿忽然转头凶他,眼中不知何时蓄满泪,要努力睁大眼,才不至于掉落。
邬辞怔然,几许后,轻轻帮他擦去泪。
甫阳城,将军府内。
自林空鹿被“抢”走,府中就笼罩一层阴翳。除了那天赶来的修士们在找,镇国公、萧偃也在派人找,就连萧橫、夏鸢都在想办法。
夏鸢除了去向萧橫打探消息,其他时候都捏着夏锦给的玉符念叨。
萧橫听得烦,气道:“你学那帮神棍干什么,神神叨叨的有什么用?”
夏鸢想反驳,可想到捏了这么久,玉符确实没反应,不由又难过。而她除了继续这么做,根本没别的办法,
此刻,被夏鸢寄托希望的夏锦正跪在清幽冷寂的宫殿中。
这是姜氏皇族帝陵底下的一处隐秘地宫,殿中,身穿玄色龙袍的男子正坐在上首,赫然是已经亡国的皇帝“姜桓”。
姜桓约莫四十岁,脸上虽有细纹,但不掩英俊,正单手把玩一枚隐现红光的玉符。
“同血契?”把玩片刻,他缓缓开口,看向跪在下方的夏锦,“你去寻血亲了?”
“是……无意间遇到同样被卖的妹妹。”夏锦声音不受控制地颤抖,似乎十分惧怕皇帝。
“哦?”皇帝轻笑,问:“玄幽被掳走那日,你打算去干什么?”
“主上明鉴,我知公主对主上意义重大,所以安排妹妹跟在公主身边,并给她同血契,方便出事时能及时赶到。那日同血契浮现红光,属下担心公主失踪,影响主上大计,故想赶去阻止。”夏锦紧声回答。
很显然,此刻的皇帝其实是魔皇玄苍。那天夏锦没来得及赶去救林空鹿,就是被怀疑她的玄苍命人拦下。
玄苍闻言轻笑:“你倒是忠心。”
说罢,将同血契扔还给她,漫不经心道:“玄幽跟玉迦宗的那个小弟子也甜蜜一些时日了,那家伙挺能躲,指望道门那帮蠢货,一时半会恐怕找不到,你去把玄幽带到本尊面前。”
说完,告诉她一个地点。
夏锦心一沉,很快冷静道:“属下遵命。”
说完,她捏紧同血契,恭敬退下。
她离开后,殿中凭空出现一名黑衣人,同样恭敬跪下,问:“主上,夏锦恐有二心。”
玄苍轻嗤一声,道:“你以为本座真指望她去带回玄幽?”
顿了顿,又道:“背叛本座的人,能有什么好下场?就让她想守护的人,一一死在她面前。”
黑衣人心领神会,紧接着又问:“那玄幽公主……”
玄苍忽然露出笑容,意味深长道:“那可是吾儿,本尊亲自去接。”
脑海中,姜桓的意识正疯狂喊叫:“魔鬼,骗子,朕已经将身体让给你,你究竟何时帮朕复国?”
“安静。”玄苍轻点了一下太阳穴,脑海里的姜桓意识瞬间痛嚎不已。
玄苍冷笑,如果不是需要维持身体生机,他早将这个废物皇帝弄死了。
山洞中,邬辞休息一天后,又开始外出。
离开前,他照例准备好水和食物,确认结界安全,才放心离开。
林空鹿闲着无聊,在他走后,就去山洞外遛狗。
只是今天刚遛不到一刻钟,结界就出现异动。
林空鹿以为是邬辞回来了,心中觉得奇怪,同时转身不给好脸色地说:“怎么这么快就回了?我让你买的八宝鸡……”
话没说完,他声音忽然僵住。
结界边缘,一名黑衣魔修强行打开一道入口,但因修为不足以支撑太久,额头正不断滑落冷汗。
他旁边,身穿玄色龙袍的“姜桓”缓步走入,笑意吟吟,看向僵住的林空鹿道:“吾儿,看见父皇来,不高兴吗?”
林空鹿面无表情想:我高兴个der。
脚边,小白狗见两名陌生人闯入,立刻嗷嗷叫个不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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