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罢事情的来龙去脉,李掌事的面色果然不太好看了,黑沉沉的,转头道:“王掌事,这个刘肆,我似乎记得是你雇来的?”
王掌事却没料到他这么较真,神情略微有点尴尬,哈哈干笑一声,道:“是是……他是我一位远亲子侄,来车队也有一段时日了,李掌事真是好记性。”
他话都说到这里了,显然是想借着这关系包庇刘肆,若是李掌事上道,少不得要看在他的几分面子,将此事轻轻揭过作罢了。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这位李掌事却是个棒槌,根本不理会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只是沉着脸,直接吩咐道:“将他调去最后一车,庚字号车轮休另外再作安排,待商队去到越州,便将他打发了吧。”
这话一说完,王掌事当场傻眼,他上前一步,正想辩驳,李掌事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反而厉声质问道:“若是因为他今日此举,使得商队随从受伤,最后耽误路程,误了正事,岂是他一人能承担得了的?又岂是王掌事你一人能承担得了的?此等小人,因私废公,不宜留之!”
这话说得严重,王掌事涨红了一张脸,额上都冒汗了,他张了张嘴,然而李掌事却不屑搭理他,转过脸对沈振道:“你先将他们二人安排去丙字号车队吧。”
沈振立刻应了,带着两人道了谢,这才往前走去,短短十几步路,沈振走得轻快无比,差点没蹦起来了,好似打了一场胜仗。
到了丙字号车队休息的地方,他咳了咳,竭力收敛了得意的表情,对江宁两人道:“你们就在这个车队吧,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找我。”
随即他又从坐在地上休息的众人中挑了两个,点了名字,对他们道:“李掌事安排你们去庚字号车队,你们这就过去吧。”
那两人虽然有点莫名,但还是应声去了。
江宁与韩致远向沈振道过谢,沈振笑着摆手,眨眨眼低声道:“我还要多谢你们呢。”
说罢就哼着小调爬上了前面的车,语气兴奋地道:“少爷,我与你说个事儿……”
江宁忍俊不禁:“好圆滑的小孩。”
休息了十几分钟之后,车队再次上路,不过这次由于没有了刘肆的刻意刁难,江宁与韩致远总算是能轮流休息了。
顺着官路,商队就这样走几个小时歇一次,直到天色黑下来,车队才终于找到一处宽敞的地方休整。
众人纷纷从车上找到了自己的行李,光线有点暗,江宁看来看去,就是没找到自己的铺盖,因为人太多,他只得先让到一边,打算等其他人取完再仔细找找。
“怎么了?”韩致远见他双手空空地等在一旁,觉得有点不对:“你的行李呢?”
江宁皱了眉,回答:“没找到,等会他们拿完了我再看看。”
于是韩致远便拎着自己的行李,陪他站在一旁,原本行李装车的时候,每一个人都会在自己的行李上做个记号,免得到时候弄混了,但既然是每一个人都有行李,那么就算是谁不小心拿错了江宁的,最后总会剩下一个。
然而看到最后,所有的行李都被拿光了,车上空空如也,很明显有人多拿了行李,只是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心的了。
韩致远皱眉,有点动怒:“到底是谁拿了?”这种天气,又不是大冬天,天寒地冻的,一副铺盖已经足够了,显然是谁故意拿走了江宁的行李。
江宁沉默了会,说:“算了。”
他们来商队的时间这么短,只和一个人结下了梁子,那个人是谁,显而易见,倒不是江宁心甘情愿认栽,为人怯弱,想咽下这个哑巴亏,而是他们两人如果在短短一天之内,就和刘肆发生两次冲突,那么不管他们是否在理,都会惊动那些掌事,到时候就算沈振乐于见到这种事情,出手帮他们,但是无论如何,他们都会给李掌事留下不好的印象,如果他们还想在商队混下去,就不能因小失大。
但是就算江宁不说出口,韩致远也知道这种不入流的手段是谁干的,他自然也知道其中的缘由,就算他打了刘肆那个煞笔一顿,也只能使得事态愈发糟糕。
不,韩致远想,他根本不能见到刘肆那张脸,他怕自己克制不了冲动到时候一拳打上去,到时候就真的gameover了。
所以韩致远努力转移自己的关注点,对江宁道:“我们先去找帐篷吧,你今晚跟我挤一挤。”
江宁点头:“嗯,只能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