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船上熬了十天,最后连江宁也快要晕船时,总算到了越州的码头,下船时沈玄清特意找到了两人,问道:“上次我提的事情,二位考虑得如何了?”
韩致远不语,江宁想了想,略微踟蹰道:“多谢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不过我们在越州还有别的事情需要先处理,所以实在是……”
他没有说下去,只是歉意地笑了笑。
“原来如此。”沈玄清神色有点失望,沉默了一会,还是温和地道:“我原本是看中江宁兄的才干,不过既然你们另有他事,想来也只好遗憾了。”
他说着,又笑道:“不过日后你们若是得空可以来沈府找我,一定扫榻相迎。”
江宁从善如流道:“这个自然。”
韩致远嘴角微微抽动,心道,基佬,你离我们远点!
沈玄清临走时,忽然又问道:“你们二人初来乍到,可有住处?”
江宁一愣,还没开口,韩致远立刻道:“多谢了,我们自己会有办法的。”
沈玄清听了,神色意味深长地把两人又看了一遍,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多事了。”
三人又寒暄几句,沈玄清便告辞离去了,韩致远看了江宁一眼,欲言又止。
江宁看他,不明所以:“怎么了?”
韩致远摸摸鼻子,道:“没事。”
眼看着天色有点晚,两人便满街溜达,总算找到了一个客栈投宿,江宁摸了摸怀里的银子,忍着肉痛,只开了一间房,关了房门后不由感叹,一个小破客栈,就睡一个晚上也要花掉二十来个铜板。
韩致远却不太在意,欣然地观察房间,东看西看,古代的客栈十分简陋,也就一张床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别的什么都没有,这也算了,但是江宁表示那张床是什么鬼,一坐上去吱嘎乱响,摇摇欲坠,他有点担心半夜会垮掉。
韩致远拍了拍床,道:“你睡里面,我给你垫着,没事的。”
这话说得十分仗义,江宁很感动,于是当天晚上,韩致远有三分之一的时间是在床底下度过的,凌晨时分,他从地上爬起来,镇定地把江宁往床里面推了推,思索片刻,还是把人又抱在怀里,蹭了蹭,叹一口气,又蹭了蹭,最后还是没敢下嘴,脑子里模模糊糊地想,算了,来日方长……
第二日江宁照例熟门熟路地掰开韩致远的手脚,他一动,韩致远就醒了,手背着眼睛,睡意朦胧地道:“这么早?”
江宁爬下床,一边穿鞋,一边道:“今天要去找房子,不知道要多久,我先去打听一下,你要继续睡吗?”
韩致远伸了懒腰,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道:“不睡了,我跟你一起去。”
两人洗漱好了下楼,客栈会提供早餐,不那么丰盛,简单的清粥白馒头,江宁一边吃一边笑:“这才叫养生,真该叫二十一世纪吃无机蔬菜的人们过来观光一下。”
韩致远掰馒头,道:“对我们来说,在这里温饱才是头等大事。”说到这里,他笑了一下:“需求不同。”
吃完早餐后,江宁便向跑堂的小哥打听租房的事情,那跑堂的是个伶俐的人,江宁才刚开口,没说几句,他便热忱笑道:“二位客官是外地来的吧?若是想要在这里租宅子,可以往牙行去,出了客栈往前走,第一个路口左拐便是了。”
牙行这个词江宁倒是听过,古代的中介,两人又谢了跑堂小哥,便往牙行去了。
牙行的老板是个中年人,穿着一件鸦青色的衫子,体型微胖,笑起来神色不自觉便带上了商人特有的圆滑之气,他听了江宁两人的来意,便笑眯眯地问道:“二位是想要什么样的宅子?还请说得明白些,我也好为仔细客官盘算盘算。”
江宁咳了一声,言简意赅地道:“便宜。”
老板笑容微不可见地一怔,随后便继续笑道:“没旁的要求了?”
“没有了。”
老板颔首,示意明白了,向一旁的伙计道:“带这二位客官去城西凉水巷子看看,若是不满意,再去城北徐家巷那一片。”
小伙计应了,殷勤地向江宁两人道:“二位客官请随我来。”
三人出了牙行便往城西去,越州城内确实繁华,比起当初两人所见的宿州城和渔阳城相比,强得不止一点半点,主街道两旁房屋林立,鳞次栉比,清晨的阳光洒在整齐的青瓦白墙之上,薄薄的雾气还未完全散去,有行人三三两两地走过墙下,这一派景象呈现着江南特有的韵味,如同一幅古老的水墨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