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看”
“前辈请看”杜若君说罢,自玉臂上将金圈褪下。
讵料,那中年书生精目一扫,脸色倏变。
杜若君看在眼里,大惑不解。
突然那中年书生干咳两声,道:“不料水中除寇,受了风寒,受了风寒”
杜若君究竟年轻,而且江湖阅历太浅,闻言之后,反而不安的道:“都是为了我们,才连累了前辈要不要紧”
中年书生勉强一笑,道:“算不得什么,稍停凋息一下,就会好的”
杜若君天真的道:“看不看我的金圈子呀”
中年书生摇摇头,道:“用不着了,倒是姑娘说,凭它可杀笑面阴魔一事,能否见告”
杜若君讪讪地道:“因为您是恩人,又是好人,再是害羞,也得实话实说了。”
这着,小脸骤然一红,呐呐又道:“那笑面阴魔不是个好色之徒吗人家就抓住他这毛病,自命还长得不算丑陋,相信一旦遇见他,就可照计行事,杀死他了。”
“这愈发令老夫不解了。”
杜若君道:“当他爱上了我时,我就趁他分神之际,右手握金刀,左手亮金圈,金刀可破他的气功,金圈却使他赫然色变,只有挨刀的份儿了。”
“金刀如果是宝刃,破气功到合乎道理,但那金圈又不能伤人,堂堂乎功高绝世的笑面阴魔,岂会吓得色变任人宰割”
“问得有理,不过”
“姑娘应有个合理的解释才对。”
“道理很难讲,但这是娘说的,娘怎会欺骗女儿嘛”
“你的娘”
“嗯娘这么交待,我自然照办了”
中年书生点了点头,眉头一皱,似是另有心事,沉吟起来。
半晌,他忽然向昏卧一旁的岳霖扫了一眼,道:“他受了蛊毒”
杜若君心头一动,忙道:“是笑面阴魔害的,前辈有无办法解救”
中年书生肃容道:“先问姑娘和他的关系”
杜若君听了,吞吞吐吐地道:“他他是娘的女婿。”
“呃那么你是他妻子了成了亲没有”
“还还没有。”
“唔”
杜若君奇怪地道:“前辈您怎么不说话了”
中年书生突然仰首一声长叹,随道:“赶快弄个面盆来,待老夫替他治蛊毒。”
杜若君大喜过望,忙走至舱门,叫小莺速去准备。
她方一回身,陡见中年书生脸色一寒,道:“可知岳霖三个时辰内必死吗”
杜若君娇躯吓得一抖,急道:“真的那样危险”
中年书生喟然叹道:“你等只顾虑他疯起来害怕,却不知制住他穴道,毒性无法发泄,反向内浸,更造成他的严重性。”
杜若君惶急地道:“请您老人家赶快设法吧”
中年书生冷笑一声,道:“老夫治蛊,尚有七分把握,不过,也有一事相求。”
“前辈会求我”
“老夫要求尔等,不可向笑面阴魔寻仇,以免”
杜若君一怔,道:“怎的他是我和霖哥哥的仇人啊”
中年书生语重声沉地道:“除非看他死去”
“前辈”
“原因无需多问,答应与否,即速决定。”
“那若君只好从命了。”
“还须发誓”
杜若君惊奇地望着中年书生,忖道:“这人好怪呀,发誓就发誓,反正骗他也不知道。”
她心念一决,遂道:“发誓要厉害一点才对吧”
“自然”
杜若君银牙咬着红唇,故意沉思片刻,道:“如果霖哥哥蛊毒治好之后,再要找笑面阴魔报复,我俩都死在爹的掌下,您看够厉害了”
中年书生脸色骤若冰霜,刹那之问,他像是变了好儿个人,面上揉杂着恐悚和忿恨表情。
杜若君并未注意他的异状,芳心之中,尚在暗自得意:“嘻嘻爹早死了这个咒起得太高明了。”
中年书生突地正容说道:“姑娘的誓言太重了。”
“心甘情愿,没有话说。”
“倘若日后反悔呢”
“咦你怎么瞧不起人我虽是女流之辈,却也知道一言九鼎,如白染皂。”
中年书生微微颔首,深沉地道:“好且看老夫活死人肉白骨的本领吧”
此时,小莺已将面盆端来。
中年书生令其放于岳霖面前,又命杜若君抱定他的后腰道:“此蛊名日金丝,乃是苗缰最霸道的一种蛊,一旦老夫将三粒丹强其吞下,岳霖便会吐出一盆黑色的毒血来”
他说着一顿,目注杜若君,缓缓又道:“那时,杜姑娘可不能顾忌肮脏,须以真气助他调元,当老夫察知他任、督二脉通达刹那,再点他睡穴,毒伤就无碍了”
说罢,由腰问取出个白玉小瓶,倒出三粒红色丹丸,以食中二指,撬开岳霖牙关,将丹丸送入口内。
果然不过盏茶功夫。
只听岳霖腹内连响,接着一声闷哼,“哇啦”“哇啦”,吐出一盆既腥且臭的黑色血水。
杜若君蛾眉微蹙,暗暗忖道:“真是前辈子的冤孽,受了他的污辱,还得吃他口中脏血,唉”
她轻叹一声,随即美目一合,樱辱微张,缓缓凑了上去。
她暗以玄功,将真气缓缓发入岳霖口中,旋即听到他腹内“骨碌碌”一阵响,不觉一惊。
中年书生突地上身前移右手疾伸,点了岳霖“睡穴”,使他昏睡过去,长吁了一口气,似是为了却一桩心事似地。
杜若君一掠鬓角,讪讪地道:“他他真的会好吗”
中年书生面无表情地道:“不出三日,定可康复,但最好船靠回头峡时,在峡口猎户人家休养两日就更安全了”
杜若君脱口说道:“回头峡不是笑面阴魔的所在吗”
中年书生精芒如电,冷冷接道:“忘掉誓言吗”
“没有。”
“为何又提起笑面阴魔”
“说说也没有关系”
“哈哈哈”
中年书生笑如鸱哭,未见他如何作势,已然纵出前舱。
杜若君疾步跟出舱外,中年书生已落于舢板之上,此时船行平稳,河面骤宽,右前方点点星火,似有人家居住。
敢情,天色已然入夜了。中年书生引吭一啸,道:“谨记誓言,就此告别。”
“前辈”
杜若君话方出口,蓦觉眼前一花,白影飘处,那中年书生早已足点苍波,离开舢板,消逝于右岸灯火处。
宝贝在船后把舵,似已听到前舱动静,忙高声问道:“老小子救好霖哥哥没有”
杜若君正有无限心情,闻言后没好气地道:“死不了啦高兴了吧”
宝贝傻笑道:“咱早就料到了,像霖哥哥那样的人,如何不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杜若君小脸一沉道:“少噜嗦现在到那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