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呀”夏言说,“咱中国幅员辽阔,机构也是驳杂繁冗,现如今光机关公务员就有六百多万,哪能然每个人都保持着不骄不躁的革命精神所以很多人听过,也懂得,但就是做不到。而且这些人愈是做不到,就愈是心虚,有些心眼小的,就愈是容不得别人的好,巴不得天下乌鸦一般黑,巴不得所有人都跟他们一样贪婪和酷爱钻营才好,这就是人的劣根性。”
“网上总有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人说中国的官都贪,说隔一个枪毙一个绝对有漏网的贪官,这不可否认,但是同时,就没有冤枉的吗”夏言说,“古有十年寒窗苦读考功名,今有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考公务员,我不否认新闻中出现的贪官污吏,但是更多的,大家将心比心,有多少敢像那样铤而走险的干部哪一个不是更害怕轻易的丢掉屁股下面的位置”
最后,夏言想了想,总结道:“所以,李爷爷,我认为,咱们的干部犯些小错误是不可避免的,但真的每个都腰缠万贯,纵容子女仗势跋扈,还真是少之又少的。”
听着夏言的话语,老爷子有些惊讶:“不知是我听错了,还是你的表达有问题,我听着怎么你像是在替贪官辩护。”
“李爷爷说笑了,我怎么可能会替贪官辩护呢”夏言笑道,“我只是觉得,干部中间存在的问题,都只是个人问题,都是一些小问题,我们大部分的干部,不说能做到为人民服务,但也不至于每个人都是李刚。”
老爷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你觉得,真正的问题出在哪里”
“最高权力决策层,”夏言说,“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这句话说得好听,但政策真正压下来,下面的干部总是需要在第一时间执行的,所以只要政策的大方向没有问题,一般都能收到成效的。但现在的问题是,咱们省里的各个地区,一个领导班子一套政策,就好像不推翻前面的政策就不能显示出自己的能耐一样。这样一来,根本不能保证各地政策稳定持久的实施,并且还多有反复,这样颠来倒去的瞎折腾,最终倒霉的只有老百姓呀”
老爷子幽幽一叹,对于夏言的说法表示认可,但是随之眼神一凝,问夏言道:“这些话,你之前怎么不说”
对此,夏言无奈苦笑:“李爷爷,这些东西如果我之前说了,您会听吗”
面对夏言的这个回答,老爷子愣了一愣,他当然明白夏言的意思,无非就是想借助一些激切的言辞入得自己的法眼,在夏言看来,如果没有之前和李金海的争执,现在自己就未必会请他到书房来长谈。
想到这里,老爷突然笑出了声,伸手虚指着夏言道:“你这个年轻人呀心眼就是多,刚才和小向下棋是这样,现在和我探讨话题又是这样。”
夏言倒是很坦然的接受了老爷子的指责:“没有办法呀,虽然芳卿在,但我毕竟算不得李家人,又只是个科级小干部,位卑言轻,想要和您说话,不能不用一些非常手段。”
老爷子轻轻摇头:“那是你不懂我家的规矩呀,我既然把你的画挂去了卧房,就是代表我已经接受你了。”
听到这句话,夏言不由有些惋惜的说:“那看来我是真的有些做作和多余了,早知道就不这么麻烦,直接在院子里和李爷爷说就好了。”
“你呀”
老爷子无奈叹息了一声,然后挥手道:“滚蛋”
夏言嘿嘿笑了一声才退出老爷子的书房,并在和珅的提醒下,带上了书房的房门,而另一边,老爷子见到这种情况,不由讶异了一下,默立了半晌,才转身看着墙上那幅赵总理为人民服务的墨宝,喃喃道:“老领导,你说的没错,在这个偌大的中国,十多亿的人民,总会有那么一些牢记这五个字的傻子的。”
李正如是说着,同时走到了字画的前,继续道:“二十年前,我们这些老干部还在,还能约束一下,但是现在那些人,别说为人民服务了,他们还巴不得人民为他服务,哪里还有一点人民公仆的觉悟多少个亿的大桥,说塌就塌了;多少亩良田,大笔一勾就抹去了;多少背井离乡的农民兄弟,甩手一挥,说驱赶就驱赶了,唉不提也罢,不提也罢呀”
“咱中国人多,聪明人也多,大家都不患寡而患不均,一有点什么功绩,不管哪个部门,都能想方设法的蹦出来邀功,但是一旦失败了呢只能是那个提议的人倒霉了,这样一来,有福共享,有难自己背,那不是傻吗也正因为如此,才造成了广大干部们都抱有得过且过不愿干活的工作态度。”老爷子说,“但小到一个县,大到一省一国,不管做什么事,总还是需要那么一些个外人眼里的傻子的。”
说到这里,老爷子顿了顿,然后才叹息道:“老领导,说句不怕你笑话的话,这个直到我退休以后才明白的道理,刚才的那个年轻人,居然就已经参透了。”
“看来我是真的老了,居然有些跟不上时代潮流了,”老爷子如是的自嘲道。
夏言就在李芳卿家里一直待到了晚上,由于今天是老爷子的九十大寿,所以来往拜访的人络绎不绝,有省委的大领导,也有老爷子以前在党校的门生,更有拐弯抹角的裙带亲戚,也算是让夏言开了眼界了。尤其是省里的领导,这些人,平常那一个个都是比明星还明星,哪次出门不是前护后拥,一堆不知道哪蹿出来记者前后跟拍,更有大批不明真相的群众在一旁打酱油的观望
但是现在,在李芳卿的爷爷家里,这些就像是动物园的猴一样,一个个排着队来家里拜访。虽然这些人对于夏言这个人完全陌生,但是却并不妨碍彼此之间的交流,所以一切都还是挺和谐的。
要知道,当初夏言在开发区的时候,就只是一个宋健行,省委组织部部务委员,就能引起轰动,那要是让无为县的那些人知道,夏言这个时候在合肥,居然和所有他们能叫得出名字的省委大员握过手,喝过茶,聊过天的话,估计一人散发一道炽热的嫉妒光线,就足以让夏言瞬间灰飞烟灭了。
晚上的寿宴是最热闹的,李家的亲戚从四面八方奔来,还有省委四套班子的领导代表,大家齐聚一堂的吃喝,为李老祝寿,场面其乐融融。
当寿宴即将结束的时候,李芳卿偷偷管服务员要了饭盒,趁着大家都没注意的时候,打包了几个菜,然后等到寿宴一结束,李芳卿就拉着夏言上了车,车子一路向南,很快到了合肥比较有名的银河公园。
这个公园对于老合肥人是比较有感情的,他依着旧护城河而建,是合肥今天环城公园的其中一段。
李芳卿将车停好,就带着夏言东拐西拐的摸上了一座比较僻静的小山坡,拨开遮挡的灌木,透过微弱的月光和远处的灯光,夏言能够很清楚的看到,那居然是一块木牌,因为上面写着“李芳卿之墓”。
也许是感觉到了夏言惊讶的心情,李芳卿将打包回来的饭菜放好以后,便默默注视着面前的墓牌,同时道:“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多年以来都没有结婚,甚至连男朋友都没有一个吗因为在十年前,我把我自己的心埋在了这里。”
gu903();“十年前,其实我也有一个男朋友,他和我是一个机关大院里的,算是青梅竹马吧,不过那时候并不像现在这么开放,那时候我们牵手都是偷偷摸摸,生怕被家里的大人发现了,就像是做贼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