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乃至江苏省委,以及铁道部那边的人对夏言恨之入骨,但是这位前来探望的李恪强副总理,在心里却绝对不会对夏言有一丝一毫的责怪,反而会非常欣赏。
正是想到了这一点,当夏言从王洛京那古怪的神色还有语气中发现了问题以后,才会故意对外面的李恪强说出那一番慷慨激昂的台词。
当然,夏言与和珅都不会算命的神棍,根本不可能完全肯定李恪强在外面的事实,所以只能赌一把,赌对了自然是你好我好大家都好,就算是赌错了,也无伤大雅。
不过夏言的运气不错,一击即中,李恪强正好在门外,至于后面的剧情发展就完全是在夏言和和珅事先拟定的剧本当中了,首先是夏言以道歉开头,打乱李恪强的思路,然后从这件事情引出后面那些关于反腐大业的一串坚定的宣言。
也许相比国务院花大价钱所养的智囊团来说,夏言个人所给出的信息相比之下并没有太多的实质性内容,但就把反腐问题当成一个时代任务的说法,却是李恪强闻所未闻的。也正是这个和毛太祖建国大业、邓公改革大业以及发展大业并列的提法,让身为国务院第一副总理的李恪强忍不住的在心中为夏言喝彩。
而在反腐大业的豪情壮语以后,李恪强还和夏言讨论了一下当前干部的其他问题,对此,在和珅的督促下,一直关注着中央以及地方官场动向的夏言对答如流,同时还提出了自己的一番见解,比如说四零后领导班子向五零后领导班子交权过程当中可能出现的问题,以及建国后出生的领导人该如何面对国家未来挑战的问题等等。
在大部分的时间内,都是夏言在说,李恪强在听,不过这也正常,终归这位副总理就是为考察夏言特意赶来的,要是夏言支支吾吾的什么都说不上来,那这位副总理只怕才真会把夏言打入冷衙门终生不得重用了。
然而领导人毕竟还是有自己的原则,喜怒不形于色,所以在听完夏言的话以后,李恪强没有任何表示的就离开了房间。
对此,一直在门外偷听的王洛京进来是要恭喜夏言要升官了,但是却被夏言泼了一盆冷水说自己以后只怕是要坐上一段时间的冷板凳了。王洛京不明所以,夏言的回答是自己毕竟太年轻了,就算是干部的换届在即,那主要也是四十年代到七十年代的人的事情,和他这个八零后关系的不大。
在官场上,二十多岁的人基本上就和小孩差不多,所以夏言就算是周总理再世,只怕也会被刻意摁在基层多磨练几年才能被允许上位的。
不过,在李恪强看重夏言的背后,只怕有一件事是很少有人知道的,那就是李居朋的那位堂弟曹鸿钧在事件当中的作用。
要知道,夏言可不认为自己能散发让所有人盲目追崇的王霸之气,就是当年陈胜吴广揭竿而起的时候,都花了好几天的工夫给群众制造心理压力。而夏言在当初煽动群众去拦截挖掘机的时候,则是曹鸿钧拿钱带出了几个群众演员,让他们在其中煽风点火,制造不明真相的群众围观的效果。
至于后来场面上的混乱以及和政府警察冲突的剧情,才是夏言真正感染了那些老百姓以后的真实表现。
这次回北京,因为不赶时间了,所以夏言死也不坐飞机,而是硬要坐火车了,哪怕就是刚出过事故的高铁也行。毕竟他可不想由于在飞机上的紧张,要带一大堆的美女画报上去,被人当成了变态处理,虽然他很想在闲暇之余,幻想和某位空姐发生点什么大家都懂的故事。
还有夏言那不能被公开的处级女秘书王洛京,由于事故的处理工作还需要一段时间,所以她只能跟着稽察办在南京待上一段时间,就不能和夏言一同回北京了。
虽然夏言在南京的事情被政府方面严密的封死了消息,但也只是对普通的老百姓而言,对政府干部来说,还是有很多渠道是可以打听到夏言在南京高铁事故现场的那些丰功伟绩,和中央到地方上对此事的态度的。
所以,这次夏言返回北京,回到安徽大厦的时候,那些原本殷勤的同僚们,一下子变得疏远了起来。
毕竟夏言捅出了一个这么大的娄子,从中央到地方不知道有多少厅级部级干部恨不能把他挫骨扬灰。据不完全统计,几乎每天都至少有两个不同的部级大员往国务院和政治局打电话,要求把夏言开除出公务员队伍,而中央在如此巨大的压力之下,就算不会遂了下面的意,但把夏言放在冷板凳上坐几年还是肯定要的。
大家都是混官场的,自然很明白体制内就是讲究个人脉累积,很多时候过了这个店就没这个村了,也许夏言现在很牛气,又是被省委和组织部长联名举荐入京,又是被国家级退休老首长看中的,就连国务院都主动向他伸出了橄榄枝,但在被刻意摁在冷板凳上几年以后呢等到干部换届结束,鬼还会记得当年有你这么一号人物。
不过疏远归疏远,大家对于夏言的这番举动还是很无法理解的。
要知道,夏言目前可正是处在顺风顺水的上升期,就是傻子也明白自己在这个时候最应该做的就是求稳,保证自己身上不出任何纰漏才是,事实上夏言本身也没有什么纰漏,基本上算是党国好干部的典型代表,所以大家理所当然的认为夏言是一定要高升的了。
如此,换成任何人都会一直的保持下去,可是这夏言倒好,那高铁事故根本和他就没有半毛钱关系,他原本只需要跟着稽察办到南京走一圈,游山玩水就好,但他偏偏要去横插一杠子,又是带着群众拦截挖掘机,又是将事故真相公之于众的,结果就是犯了众怒。而且最重要的是,中国从来没有什么选举的传统,所以他夏言就是再勤政为民,在得罪了同僚以后,也只能是晚景凄凉。
夏言回到安徽大厦的时候是早上八点,还有很多人正在三楼的餐厅吃早餐,见到夏言上来,所有人的脸色顿时百花齐放,虽然他们已经在刻意掩饰,但是夏言依然能够看得出来,他们有的是在为自己惋惜,有的是一种幸灾乐祸,还有的干脆做出了一副看傻子的表情。
早在两千多年前,古人就说过燕雀安知鸿鹄之志的豪言壮语,所以夏言直接无视了这帮鼠目寸光的干部们。
然后又由于夏言是从南京一觉睡到的北京,所以在下车前还没来得及吃东西,就干脆也坐在了三楼餐厅吃了起来,顺便饱览一出货真价实的官场现形记。只不过这些人如果知道自己昨天上午才和国务院那位第一副总理闲聊了一上午,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
夏言一边想着,一边迅速的消灭了早餐,然后怡然自得的上楼,回去自己的房间,虽说昨晚在火车上也睡了一觉,但那种窄不啦叽又摇摇晃晃的睡眠方式,哪里比得上酒店的大床舒坦啊所以夏言回来以后也没打算直接去发改委报道,而是先回来补个回笼觉,但让夏言没有想到的是,他才去浴室洗去一夜的疲惫,房间的大门就被敲响了。
听着敲门声,夏言不免有些惊讶:难不成是有人想在我身上做风险投资
带着这样的想法,夏言打开了门,外面站着的是一道美丽的风景,是安徽大厦那位最美得经理黄梦婕。
不过不同于以往那种在床上的浪荡,今天的黄梦婕显得有些清冷,她抬头看着夏言道:“听说你在南京那边闯祸了”
gu903();“不愧是安徽大厦的黄经理,消息还挺灵通的,”夏言点头说,“我在南京那边聚众,把高铁事故现场基本上闹了一个底朝天,警察和部队都开过来了,和几百群众差点打起来,我在南京的宾馆被禁足了一个礼拜,从中央到江苏省委再到南京市委,估计因为我而丢官要和我拼命的干部没有几百也有一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