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和尚,而且还是个喜欢上树的和尚。”叶云青望着门外,可门外的人似乎并不急着进来。
“司空大师,还是请进吧。”叶云青想请门外的和尚进来,妙妙却已经起身去开门了。
“和尚也觉得今天不是个好日子,所以走到这就有些后悔了。”门开了,来人还是在门外。
妙妙开门,门前大槐树上站着一个人,素衣,草鞋,白袜,一个灰布袋。一个僧人,脸上没有半点表情,像是秋日清晨时的湖水。
干干净净的一个人,相貌也不错。难怪妙妙曾经说,“他如果是个俗家人,也会有好多姑娘家喜欢他呢。”
“司空,你的衣服和鞋子终于换了,人也变得干净了”妙妙望着树上的人笑道。
“阿弥陀佛,万物皆空。”这个叫司空的和尚似乎没有听见妙妙的话,似乎也回应了她的话。
“司空,你还是老样子,一副老实和尚的样子。”叶云青站在妙妙身后,看着树上的人,“你现在还是只念佛号吗”
“今生所受,皆是前世因果。此时所受,皆乃过去因果。”和尚一本正经念道。
叶云青忽然大笑,“你真把自己当和尚了么和尚的布袋里可不会有整沓的银票。”
和尚不再讲经文,慢悠悠说道,“和尚也是要穿衣服的,也是要吃饭的。”
“原来司空是空着肚子来的。”妙妙咯咯笑着,问道,“不知道这位司空大师还吃不吃得牛肉”
“阿弥陀佛”司空和尚施礼道,“和尚就是循着这牛肉香才一路奔到这来的,不想正遇到了老冤家。”
“如今真是没有什么可靠的了,穿着僧衣的人都四处找肉吃。”叶云青叹了口气,喃喃道,“看样子肉汤他也是一定要喝的了。”
“非也,非也,前世不修,投胎做牛,和尚吃得牛肉,是以身超度,功德无量。”司空站在树上时就像是一片叶子,落下来的时候更像一片叶子。衣袂一扬,飘飘荡就已经站在地上了。难怪叶云青说,在江湖上有资格和司空比试轻功的人不会超过十五个。
其实在江湖上能和司空比试吃牛肉的人也不会超过十五个。司空吃的很慢,但是吃的也很多,一大张牛肉饼接着一大碗牛肉汤,然后还是牛肉饼接着牛肉汤。叶云青本以为司空是来看望朋友的,现在更相信他是专程来吃牛肉的。
“现在还在做你的老买卖”叶云青看着司空忽然问道。
“和尚既然想吃饭穿衣就得有银子,和尚的银子非偷非抢。”司空还在不停的往嘴里送牛肉饼,只是慢了下来。
叶云青正了正身子,道:“这次我和你做一笔。”
“和尚可不是什么人的生意都做。”司空只抬头打量叶云青一眼,“穷光蛋的生意就从来不做。”和尚不爱笑,做事一板一眼。
叶云青哑笑起来,道:“穷光蛋也是有人情的吧。”
“人情是人情,买卖归买卖。”司空头也没抬,道:“不能混淆。”
叶云青按住司空拿着饼的手,低声道,“那我就用一个消息换你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换不得银子的消息不作数。”司空盯着叶云青的眼睛说道。
叶云青沉下脸,道:“我听说有个很老实的和尚做了件不老实的事。”
和尚脸上变了颜色,把叶云青上上下下看了几遍,道:“打诳语是要入拔舌地狱的。”
叶云青笑着打量和尚,道:“那欺罔佛主又应受什么惩戒”
和尚低头盘算片刻,缓缓道:“那我就用一条消息换你的那条烂在肚子里。”说完之后,和尚又开始往嘴里送饼。
叶云青淡淡笑道:“我要知道天下坞的事。”他一面说,一面递上一大碗牛肉汤。
这一大碗牛肉汤自然是递给和尚的,和尚噎得厉害,他没想到云青要打听这件事。
和尚也的的确确将这碗汤喝了个精光。
叶云青盯着和尚,和尚定定的坐在椅子上,喘着粗气。屋子里的气氛忽然低沉怪异,似乎有人说了死都不该说的话。
和尚还是坐在椅子上,动也不动,僵住了一样。
半晌,和尚才慢悠悠道:“你们可知道白神侠是怎么成名的”
妙妙抢道:“三十年前,剑震六大派,西逐神花流,所以才有了一剑震中原的神侠之名。”
“所以我有个疑问”和尚道:“白神侠剑震中原,怎么有人能杀得了他”
叶云青道:“当年的天机老人位居兵器谱首位,结局还不是难逃一死。”
妙妙道:“江湖传言白神侠正在苦修一种神功,至于是什么功夫却没人知道了。”
叶云青道:“据说是他二十年前偶得高人指点,为了专心修炼,所以才封剑退隐。”
和尚慢慢道:“你们可听说了金钱帮重立,魔教再兴”
叶云青和妙妙都摇摇头,金钱帮和魔教都曾是大门大派,也曾把中原武林搅的血雨腥风,不知多少武林志士死于当年的武林浩劫,可这些也都成了传说,也没有半个人听说过后来的事。
和尚拿起饼,道:“白神侠宾朋天下,什么人要做什么样的大事才会下如此大的手笔杀死他”
叶云青道:“难道是有人不想他练成传说中的这门功夫。”
和尚道:“传言白神侠的修为以臻化境,若非当世高手聚齐,否则又有谁能伤得了他。”
叶云青道:“二十年前,白神侠发下重誓,有生之年手不执刃。”
和尚道:“天下坞只有他一人习武,满门血洗他能袖手旁观况且白神侠也不是善忍之人。”
两人沉默,只有和尚还在吃着饼。
先忍不住的人是妙妙,她慢慢说道:“难道这件事真的碰不得。”
“六大宗派的掌门长老,上九门和下九门的诸位当家,都是和天下坞有交情的,却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走这趟浑水。”和尚低着头道,“杀人,收尸,灭迹,没有半分破绽,寻常帮派组织是做不出来的。”
叶云青轻轻吐出口气,低声道:“我明白了。”
司空满脸的冰霜终于见了日头,“你不是个笨人,不要命的飞蛾才会扑火。”
叶云青盯着司空的眼睛,笑道:“人活着总有些事情是由不得的。”他拍了拍司空拿着烧饼的手,又缓缓道:“这是师傅交代给我的最后一件差事,性命什么的我都可以不顾。”
和尚笑了,和尚只有没办法的时候才笑。叶云青看着这张方方正正的笑脸,心道“其实他笑起来也并不难看,可为什么要把笑脸当做哭脸来用”
“开封府有个人,你可以去问他。”司空摇头,看得出他并不想说。
“什么人”叶云青却是很想知道。
司空道:“自然是个很不好惹的人。”
叶云青道:“在开封府最不好惹的人就是孙总镖头。”
“黄河十八路镖局的总镖头自然不是好惹的货色。”和尚觉得规劝有很多方法,不必直截了当。
好朋友就是这样,他会帮助你,也会为你着想,顾及你的感受。
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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