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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伸出右手,叶云青死死的盯着老头的袖口,他好奇袖子里到底藏着怎样的一双手,是怎样的一双手才有资格继承一代豪侠的盖世武功。

那是一只修长的手,隐隐现着青筋,除此之外就只剩下老皱肮脏。

这手已经肮脏到很久没有被打理过了,甚至连仔细的清洗都没有,皱纹中满是灰尘和泥土,指甲或折断或已长到弯曲,掺着血的泥土粘在手背的新伤上。

如果可以的话,叶云青宁愿相信这是一个乞丐的手。所有人都知道,无论是使刀用剑,还是暗器放毒,都离不开一双手。手就是江湖人的命即使普通人也是一样。而这双手却似乎已经被主人忘却了他的存在。

叶云青看着这只手。一个人一但开始不关心他赖以生存的事物的时候,这个人如果不是已经厌倦了现在的生活,那就一定是厌倦活着了。

老头拿起那粒花生,放进嘴里,开始咀嚼,花生在老人是嘴里发出咔嘣咔嘣的声音。老人的眉头始终是皱着的,满脸愁容。

叶云青没有说话,又拿出了刚才的水囊,老人没有拒绝,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水,直到完全咽下那粒花生。

两个人,一老一少,一坐一站,一个躲在树荫里,一个站在太阳下,一个似乎在回忆着往日的恩怨是非,另一个好像在盘算着将来的快意情仇。

人生似乎也是这样,走走停停,来来往往,一个人的今天就是另一个人的过去,另一个人的过去也可能是再一个人的将来。

老头递还水囊,轻声道:“我以为还能像三十年前一样出手干净。”说着老头摊开两只手,两只手上都是老茧,右手拇指和食指上尤其明显,恐怕很少有人能猜出这样的一双手是怎样磨练出来的。叶云青深深吸一口气,他觉得有些眩晕,他越来越确信自己的猜测了。

有一种武功就是要用食指和拇指,还有心中的那一股“气”。

老头也看着这双手,道:“我二十六岁杀第一人,至今日在我手上了结的人命已二百有余。”叹了口气,又道,“所幸无一冤杀。”

“他们都是死在天上地下从无虚发的第一刀之下”叶云青发现自己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老人苦笑,他没有否认。

“前辈”那些受人敬仰的名侠已经云游方外,他们的后人也同样值得尊敬。仙人故去,他们的后人却仍继承着先人的侠业,他们都是心境淡然的侠士。多年来,江湖上有不少恶迹昭彰的大奸大恶,无形无迹毙命于各种奇怪的手法之下。

老人暗淡的眼神忽然明亮起来,也许他也正怀念那些意气风发,纵马江湖的日子。可又有什么是真正美好的,江湖恩怨,胜败生死,有多少人身死他乡,又有几人功成名就。老人慢慢闭上眼睛,道:“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

叶云青道:“难道您不知道江湖上还有多少人在寻找他的踪迹吗时至今日,人们提到“侠”,还是会想起他。”

老人低着头,声音也极低:“再震烁古今的名也有成为过往的那一天。”

“江湖上的人都知道,即使那些豪侠的名已成过往,可他们还有后人,他们的后人还在做豪侠做过的事,他们也在传承着豪侠的名”年轻人眼睛里闪烁着光,不只是包含着崇敬的光。

老人的声音更低了,道“我受不了这个名,所以我才不配用飞刀。”

人们都羡慕豪侠的后人,他们的先祖,他们的家世,还有那些盖世神功。都闪耀着的让人侧目的光辉,可是又有多少人知道他们的苦衷,那生来的责任和不容许半点瑕疵的江湖威名。也许这位老人也有着同样的苦楚和烦恼。

“江湖上的人,都在赌,赌人心险恶,赌尔虞我诈,赌能活到终老。押的是身家性命,赢的是虚无过往。”老人说的很慢,却很清楚。

叶云青道:“难道就没有人为了侠义吗”

老人道:“可又真有几个人是为了侠义”

“这些事一定会要人来做。”叶云青正色道。

“是啊,无论什么事,总得要有人来做。”老人自顾自的念叨着,又看着叶云青,“你愿意做吗”

简单的一句话,也许只是一个老人闲聊时的随口一问,也许是一个前辈对后辈人的期望。

叶云青一字一句道:“有些人一辈子不知是非,不分黑白,若一个人能知道什么是对,就一定要做下去。”

老头听完一怔,忽然笑了。笑是因为开心,开心有太多种,高兴,无奈,甚至悲伤痛苦,还有一种是豁然,突然解开了心头的结,任谁都会豁然的笑起来。

老人笑的很开心,他看见了一种希望和寄托,老人揉着眼睛站起身,拍拍后生的肩膀,又慢悠悠的上路了。

叶云青看着老人的背影,觉得心头热热的,却忽然皱着眉头道:“难道那风云第一刀真的要成绝响了吗”

“当然不会”老人转过身,笑道:“你难道忘了,还有个人叫叶开吗。”

老人看了一眼满脸释然的叶云青,驼着背,哼着小调,朝着日落的方向走远了。

第十章大摆宴席小相公

迎祥楼是远近百十里最大的一家酒楼,门上的烫金招牌不知比寻常的酒楼大多少倍,后厨的大师傅都是从京城八仙楼请来的,跑堂的都是面目清秀的小伙子,迎祥楼的客人非富即贵,谁知如此日进斗金的迎祥楼却忽然关门了。

街上路人一定会有人好奇:“迎祥楼怎么突然闭门谢客了“

路人中也一定有人知道些眉目:“听说所有的伙计却都去准备酒肉菜果,没有闲人招呼客人,索性就关门谢客了。”

好奇的人更好奇:“什么人这么大的手笔”

爆料的人继续爆:“说是来了个阔绰的相公,七日后在迎祥楼大摆宴席,还放出话来。”

“放出什么话”

“说是宴席大摆十天,但凡来往路人,无论贩夫走卒,道人和尚,商贾侠士,都可入席。”

“这位相公什么来历”

这位老兄知道的也算不少:“只知道相公姓叶,孑身一人,即没有生胖儿子,也没认干爹,不知为何摆这么大排场。”

提起这人大家都摇头,“不知道,没人知道,迎祥楼的大掌柜都不知道。”

七天后。迎祥楼又宾朋满座了,南来北往的贩夫走卒,商客尼姑,书生喇嘛,伙计们好久没有这么忙了,不过想想这一大笔的工钱也是值得的,谁都不想和白花花的银子结仇。

后厨一碟碟蒸鸡素鱼,肘子竹笋传到前厅,食客们觥筹交错,推杯换盏。这位叶相公却只是坐在角落里,他从不敬酒,不招待客人,一个人,慢慢喝酒,慢慢吃菜,慢慢看着一屋子的客人来,再看着一屋子的客人走。

第一天。第二天。第三天。

直到第九天。

叶相公还是一人独坐。

今天的食客仍旧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当中还有两个大胡子,两人都是皮肤黝黑,满脸的络腮胡子,生的也是一模一样,如双生兄弟一般,只是一个身材高大,一个身材瘦小。

两人一副风尘仆仆的摸样,像是远道而来,但是两人的胃口却不错。那高个大胡子更是吃了七八大碗米饭,三四碟蒸鱼,还喝了整整两大坛上好花雕,还有一壶陈年竹叶青。小个大胡子吃的不多,但是津津有味。

两个人吃完饭并没有走,捧着肚子径直走到这位叶相公面前,高个大胡子一拍叶相公肩膀,道:“这位就是在迎祥楼大摆十天宴席的叶相公吧。”

叶相公看着两位孪生大胡子,举杯笑道:“叶云青。”

高个大胡子道:“这十天的好酒好菜不便宜吧”

叶云青道:“实不相瞒,我现在不但身无分文,还欠了一大笔的债。”

那小个大胡子忍不住笑道:“你还真是个能折腾的人。”

叶云青笑道:“没错,我的的确确是个能折腾的人。”

高个大胡子道:“可你怎么折腾了足足几个月却没有一点声音呢”

叶云青道:“你只要帮我做一件事,我就把这几个月的事通通告诉你们。”

高个大胡子转身对小个大胡子道:“老弟啊,咱们还是不要听他的故事,一定无趣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