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堡看着他,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白笑书道:“杀人的凶手还没有抓住,我又怎么离开”
辛堡道:“也许这件事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神花流的事情你知道的还很少。”
白笑书道:“可我已下决心留下来。”
辛堡道:“看得出你是一个倔强的人。”
白笑书笑道:“有人说过,我就是副臭牛脾气,我早就想改,可一直没改掉。”
辛堡道:“我只希望你不会觉得后悔。”
白笑书笑道:“我下决心做的事,就从不后悔。”
辛堡道:“你赌博吗”
白笑书道:“我一直都在赌博,只是从不在赌坊里赌。”
辛堡道:“我猜,你的手风一定很顺。”
白笑书道:“赌博的结果只有两种,输或者赢,我只不过是赢了几把大的而已,同时也输了些小的。”
辛堡道:“我只在牌桌上赌,其他的东西我从不赌,我会想办法掌制住。”
白笑书道:“一个人总是很难控制住所有事,有时候就难免会失控。”
辛堡点头道:“不错。”
白笑书吃光了碗里的面,又盛了一碗,他觉得这面很好吃,好吃的东西就可以多吃一些,这也算是对主人的一种尊敬。
辛堡一直没有动,只是看着他。
过了很久,白笑书已吃饱了,辛堡才道:“我有些累了,想要休息一下,你请自便,有机会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说完,他的人已经走出门外,脚步声越来越远。
白笑书看着桌子上的两杯酒,酒杯还是满的,辛堡并没有喝最后一杯酒。
白笑书拿起自己的那个酒杯,微笑着一口饮尽。
然后他也大步离开。
白笑书走在长廊里,脚步轻快。
他心里有些兴奋,又有些犹豫,可毕竟兴奋多一些。
辛堡并没有想象中的难以相处,他也是一个人。
只不过神花流的人总是仰视他,习惯把他当做神。
他虽有很强的防备心,但他还是会试图接纳其他人,一个人太久了,难免会觉得空虚。
女人也可以填补空虚,但是那样的方法又怎么比得上男人之间的友谊。
那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情感。
想到朋友,白笑书忽然担心起白晓仇,他的伤势已无大碍,但他看起来却并不好。
他有这样的感觉,是因为他正看着白晓仇。
白晓仇站在那里,他显然正在等白笑书。
他道:“辛堡已派人来通知我,让咱们去把老马接回来。”
辛堡果然已允许他们离开。
他们虽没打算离开,但至少应该马上见到老马,让他早点离开那几个老头,他应该会很高兴。
然后,他们两个人就向黑衣元老们的院子走去。
白晓仇一直没有开口,他们单独相处的时候他很少这么安静,也许是他还没从失败的阴影中走出来。
很多人一旦被击败,就会对那个对手产生恐惧,即使他后来变得更强了,也还有可能会再次败给那个对手。
因为那人已败给了自己的恐惧,他已将自己打败,又怎么去打败别人。
所以失败是可怕的。
白笑书并没说话,却一直留意他的表情,白晓仇开始有些紧张,后来却缓和不少。
他毕竟不是个普通人,无论谁知道他做过什么事都不会觉得他是个普通人。
他们快走进那院子的时候,白晓仇的表情已接近平淡,就像他们上一次来到这里时一样。
他们刚走到门前的时候,大门忽然打开,里面走出一个人。
是铁手老马。
他一个人走出来,脚步坚实,身体还像枪一样挺着,老马就是这样的。
他走出门口,也看见白笑书他们两个人。
他本来想笑着打个招呼,老朋友见面自然要打招呼,可是他却只笑出了一半,另一半笑被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他紧盯着白晓仇的脸,看了半晌,道:“你是白晓仇”
白晓仇道:“难道还会是别人”
老马道:“你的一张臭脸怎么变成了这副摸样”
白晓仇道:“什么摸样”
老马道:“你难道没有发现,你的眼角已经有了皱纹,你不该长皱纹,他都还没有长皱纹。”老马口中的“他”当然是白笑书,的确,白笑书才是他们中间年纪最大的一个。
但白晓仇的脸上的确有了皱纹,成熟和衰老的象征。
白晓仇苦笑,道:“难道你没有听说过易容术吗”
老马惊异道:“你为什么要易容成这个样子”
白晓仇笑道:“其实我原本是个老头,只是易容成年轻人,现在我易容用的材料没有了,就只好以本来的面目示人。”
老马上前仔细看着他,喃喃道:“我真不敢相信,你的易容手段真是太高明,我居然一直都没有看出来。”
白笑书终于看不下去,解释道:“他是受了内伤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老马道:“难道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
白晓仇道:“你很聪明。”
白笑书道:“他的心脉都正常,只是整个人越来越老。”
白晓仇道:“人总是会老的,我只不过比你们快了一些。”
三个人正准备离开,忽然听见一阵脚步声。
脚步声很乱,有男人,也有女人,而且都会些武功,其中有一个人的武功还不弱。
他们都转过头去看那几个人。
一人大笑道:“看来我们的朋友早已到了天山,未曾远迎,还望见谅。”
笑声中,一个胡商打扮,身材白胖的中年人正大步走过来。
白笑书微笑道:“你是白克力,咱们在大沙漠里见过。”
当日在大沙漠里,白克力三个人设圈套埋伏白笑书,他手中一柄西域弯刀,古怪迅猛,足可击败很多中原刀客,他这时回到天山,自然跟娜娃尔两个人的事有关系。
白克力笑道:“我听说这里出了些事,就特地赶回来。”
白笑书道:“你一定有要紧的事办。”
白克力道:“我正要去面见圣王,而且特地为圣王陛下准备了一件礼物。”说着,他向身后看了看。
他的意思很明显,他为辛堡准备的礼物就在这里。
白克力身后只跟着几个人,都是西域人打扮,只有一个女人例外。
白克力道:“这是我在回来的路上买到的女奴,也是中原人。”他并不友善,言语中也是炫耀和挤兑,但是脸上还是笑眯眯的,就像一个真正的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