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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影魔功 南湘野叟 2374 字 2023-10-08

,连灯都未点。这又把他怔住了,只好先打起火石,点起灯来。

他刚自己暗笑,大约是自己要呕吐时又吞回肚,蒙胧中自己拉被盖住可是,一眼瞥见枕畔一角红纱,忍不住急急伸手,一抽,啊竟是一条女人用的香罗巾,大约尺许,这时却叠成两个同心结,粉红色的罗巾,幽香隐隐,想它日亲美人面,消受香粉红脂,真够撩人情思,可是手触处,湿气未乾,不是多情的留帕主人点点相思泪吧

他自觉呼吸急促,先扫视全室和窗外一眼,除了邻房鼾声起伏外,一片静寂。他沉住气,解开一个同心结,里面竟包着一绺秀发,也结成一个小同心结。再拆开另一个,却包着一叠成方胜的小纸团,急拆开,宽阔不过三寸,顶好的宣纸上写着蝇头大的簪花小楷:

文郎万幅:得侍君子,未负此生。不料孽累情牵,应是红颜薄命。谣谗烁石,大伤君心,肝肠寸断,侬心更比莲心苦为解君惑,冒死跟踪北来。途遇大师姐,始悉君旅址。以伊性刚,不分皂白,嗟乎十年姊妹,一朝反目,伊竟西回,百口难辩。以妹连失师门重宝,除清白身外,连仅存一粒毒龙丹亦被追回矣何难一死,只为欲表白衷曲於君前耳。兼程而来,初以君已离此,不料君竟伤酒,使妹欲诉无从,以泪洗面而已,恐君醉后蔽明,故往觅解酒良药,请郎稍待,四鼓即返,雯妹泣泪留字。

只见他先是恻然,继而皱眉,最后拂袖而起。

他在想:自己酒醉误事,以致又遇寃家,现在不是她贞节与否的问题,而是关系着昆仑和师门是非及武林谣议问题,不管此女情痴得如何可怜,孤男寡女,黑夜同处,岂可一误再误即使听她剖白,又有何用在自己未清楚一切真相和追回故剑之前,如同她在一起,反贻别人口实。何况自己有事在身,那能为她再皱搁,其势又能带她同上嵩山,如被她苦缠,更是不妙,相见不加不见,有情争似无情

他决然的匆匆提笔在壁上大书两行

劝卿莫结同心结,一结同心解不开

天若有情天亦老,他生未卜此生休

把那张字条扯作粉碎,把香罗巾铺在桌上,用砚台压着,又取出一锭碎银,一锭小元宝,算是酒资、房钱,背上行囊,一声轻叹,穿窗而出。

就在他离去不久,一条黑影,翩然入房,手上还捧着一碗热气未散的黄河鲜鱼做成的解酒汤。

残灯摇晃内,现出一花容憔悴的少女,一双红肿的剪水双眸正呆呆的看着桌上的香罗帕,大约只见香帕不见人,柔肠百转还欲断,眼角莹然,泫然欲涕,当地瞥见壁上两行墨迹淋漓未乾的两行字时,娇躯一颤,泪如雨下,香肩颤动,当啷啷汤碗落地,跌个粉碎,她底心更碎了,刚掩面要痛哭,猛一顿足,电射出窗,连香罗巾都忘记取回,飞奔正北去了。

只存下店小二啊啊声,掌柜的叫:“谁啊那位客官失了手”

和一些房客被惊醒好梦,模糊地骂喝声:“操奶奶的,半夜叫鬼”

“掌柜家的老板焕翻了夜壶啦,急啥”

李文奇连夜飞驰,不料天公不作美,来了一阵倾盆大雨,把他淋成落汤鸡。他似有预感:怕伊人跟踪专拣小路跑,连雨也不避,冒雨疾驰,第二天午前便到达黄宗店。

他一算少林盛会日期,正是当日,差了半日工夫,且自己这个狼狈样子,也不成话,他生性爱洁,只好先下了这“嵩高”店,洗浴更衣,索性休息一夜,准备翌日再上少林向广慧大师谢迟到之罪。

李文奇清言娓娓,自然是择略而言,并无这样叙述详细,不过只说他本身此行大略经过而已,听得霍春风嗟讶不已。忍不住问道:“昆仑三女,亦是同道中佼佼者,听家师说起芬如大师个性刚直,又最护短,吾兄这场误会,曲折如许,当一切事情未明真相之前,何以处之”又猛然想起听店小二说起姑娘也莫非那黑龙姑便跟踪来此,也住在这里内么想说,又感不妥,想等下向店小二打探,又觉得不便启齿,去偷窥,更不应该不由心乱起来。

却听文奇大笑道:“世事纷纷一局棋,此心光明比日月。天下无讲不清的话,查不出的事,船到桥头自然直,大丈夫处世,求其放心而已。且喝酒,咱兄弟正好联床夜话,胝足而眠了”

李文奇文武兼修,今夕欣逢敌手,逸兴横飞,酒逢知己千杯少,说得好不起劲,江湖经历又多,奇闻趣事,听得初出茅庐的霍春风眉飞色舞,乐而忘倦,彼此兴浓,不知东方已近白,直到鸡声喔喔,才互相轩笑而起,也不再睡了,草草漱洗罢,赏了小二一锭银子,又倍付酒资,老板却说有一位姑娘已在昨夜代二人付了账,坚不肯再收。

文奇轩然道:“拿去堂堂男子岂要女人代付费用之理”又沉吟道:“那位姑娘是什么打扮的”

春风也急问:“那位姑娘还在店内么”

掌柜的连连打躬作揖谢赏,笑容满面道:“那位姑娘嘛,真是好俊真是天女下凡,小老活到这大把年纪,不曾看过这样俊的”文奇断喝:“只问你她是什么打扮,谁听你废话”

他吓得结结巴巴的:“是是,那位姑娘穿得很好看,白绫红花袄儿,百蝶裙儿,脚下呀尖不到三寸整的”

文奇呸了一声道:“够了她如未走,请你告诉她:俺们谢谢她好心眼儿啦只是别看错了人”拂袖迳行。

春风心想:常听说江湖上四讨厌:一是太老、太小的,二是残废的,三是和尚、道士、尼姑,四是女人,而以女人最难惹。试问那个年头,女人深处兰房深闺,连出门上街一转,便被人视为抛头露面的下贱女人,能跑江湖的而且单身独处的女人,不是邪门儿,便是辣手货。

文奇似已看出他心事,笑道:“老弟,江湖鬼蜮,世道崎岖,只有随机应变,运用由心,使对方莫测高深,不敢轻动,才得先机咧”

两人联袂奔西大街英威镖局,时刚天明不久,街上行人稀少,店铺多未开门,霍春风却面容肃戚,沉默无言,越走近家门,脸色越见阴沉,连脚下也走不快了。

文奇奋然作色道:“老弟,人死不能复生,只有手刃父仇,告慰叔父在天之灵,才是男儿本色,何必感伤,作俗人之态”

春风怃然道:“谢兄长明教,唯心乱不能自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