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不得不闻之势,心刚一动,方警觉得气沉丹田,自闭七窍,已是头旋转,眼昏繁,脚下发浮,耳际风生,刚听到一声阴恻恻的森森笑声:“褚老细,好大胆,敢沾污妞儿半丝毫发,不要你命才怪”
她本能的一式“嫦娥奔月”,左掌往前发出,右掌往身边发声处挥出,而身不由主,真气消散,心神恍惚,似麻将乱,全身都起了一阵从未有过的异样感觉,刚觉察右臂已彼人借势牵住,有把自己整个娇躯往他怀内拉倒之势,本能的羞怒悲愤,使她全力镇定心神,脚下“乾坤易位”,左臂一圈,“如来献果”,斜托来敌,右臂猛沉,刚想连消带打,来一式“摘星踢斗”,微闻对方轻噫了一声,接着一声冷笑,一股极大潜力逼至,只觉得整个身子轻飘飘的好像乘风飞去,羽化登仙,昏迷,烦躁中,她觉出身落实地。
只听那褚贼敲破锣似的嘻嘻怪笑:“哈哈花儿随风飘,只等蝶来采,褚某总算略效微劳,聊表敬意老前辈,就请在此受用,还是让俺给她解药再慢慢尝试”大约想顺手揩油,伸出魔爪来摸她的粉面嘴内还不乾净:“小妞儿,有六盘老前辈来给你开封挂彩儿啦”此话未完,猛地:“哎老前辈饶”大约被另外来敌踢了一个倒栽葱,果然,听到一声森森冷笑
“褚老细,还不快滚,可是要仗着那瞎婆娘向你家二太爷装疯卖乖”
只听褚贼苦兮兮的极口乱叫:“老前辈,天地良心,只要记着褚某孝敬你老一份活宝,他日为多多提拔便了”又贼嘻嘻的:“花儿快要开了,你老是否要解药,不然,她就快要浪”
果然,此时她已非原来的颜舜英了,全身一阵燥热,一阵软酥,一阵酸麻,交杂成的那份滋味从未有过的难过,从未有过的感觉,使她如痴如醉,竟情不自禁的娇呻吟起来。
猛的,一声清啸,使她如万蚁攻心的半迷惘中听到暮鼓晨钟,又像是黑夜半途中看到一点灯光刚又听到一声刺耳的厉啸,冷酷的一声断喝:“滚蛋”似被人点了独门穴道,便昏绝过去
后来,霍春风和柳秋叶赶到,才侥幸得脱魔手。
当霍春风赶到现场时,柳秋叶刚和一个黑色异装的怪人交手,只看出那人带着人皮面具,身穿特制的鱼皮一口钟,两胁似有翅膀样的装置,凌空对敌,轻灵已极,真像一头大鹰,而且掌风劲骤,指劲犹烈,确系内外兼修的好手
文奇笑道:“这便是恶名昭彰的六盘双鹰中的黑鹰袖爪卜乾了。与白鹰鬼手潘鼎统称二鹰,黄河以北的绿林道都忌惮三分,仕纵他俩横行霸道,无形中领袖陕、甘道上群雄,怎不知的出现在此,必有企图,若说他为这趟镖银而来,早应出手了,看情形又不像,再证之那柳老婆子行踪诡秘,来得飘忽,去得突然,看来其中大有文章,说不定另有大热闹好瞧,或会应在前头咧。”
春风沉吟未答,席姑娘已气道:“只有你才把那瞎婆子捧到三十三天上去,还有脸放马后炮,长他人志气哩。”
春风急搀言道:“大丈夫仰天视日,俯可见水,清风明月知吾心,那有太多顾忌倒是颜师妹伤后急需休养身在客地,诸多不便,我看还是早赶回去,可不碍事么”
最后一句,不但是徵求各人意见,而着眼处完全是为颜姑娘着想,无异透出无限关切,问她意思,好决定行止,以她一言为进或住。
女孩儿对男人的一举一动,一言行,都非常敏感。当然,太敏感易起误会,是不好的。春风虽是若无其事的开口,却是情发乎辞,使颜姑娘很感动,柔情默默的扬眉一笑道:“当然马上动身赶路,别说我已不觉得怎样了,真的受了伤的话,也不能为我一人而耽搁。”
春风喏喏连声,吩咐准备首途,却示意席姑娘,颜姑娘真气已亏,不宜骑马,最好由席姑娘出面叫软辕式骡车。
席姑娘笑着告诉她,她不禁飞红着脸,向他偷瞟了一眼,坚决不依,当先飞身上马驰去。
席姑娘忍不住打趣春风道:“呀呀真好心眼儿,怎奈伊不领情哩”
文奇正色道:“也只有你最聪明了,英妹脸嫩,又好强,霍老弟想得周到,大约也看出英妹并未复原,气色不佳,说不定尚有余毒未净,如她再任性纵骑,有毒入内脏脉络之虞,你当作好玩”
霍春风早已纵马追上去了。
席姑娘嗔道:“你别慷他人之慨要天许半个。比你更关心的人多着哩。”竟假装生气的也上马而去,其实,英雄肝胆,儿女情怀,不过闲言且作缠绵意而已。
红尘滚滚中,萧萧骏马鸣,一行已奔驰在阳关大道上。大家对於赛红线柳秋叶的武功都赞叹备至。最难能的是眼睛失明而应变神速,好像看到一样,恰如“阴符经”上说的“瞽者善听,聋者善视”,因一官能缺陷而另一官能特别灵通,但像这样的六合归一,意与神会的造诣,可说千中无一,由此可见天下之大,奇人异士正多,相与嗟讶不已。
由於心有警惕,四人都是外示暇逸,内实紧张,昨宵来敌,已见颜色,说不定还有神奸巨憝,鬼蜮阴谋。
果然,不过大半天时间,便有来往铁骑扎眼,在四人看得分明下,无疑都是道上“硬生”,真个人是英雄,马是良骥,只奇怪的是他们竟好像另有要事急办,纵辔如飞,不过对李文奇等一行也有意无意或多或少的看,甚至死盯几眼,间或发出两声冷笑,有几次使霍春风差点沉不住气,都被文奇示意止住。
出人意外的,居然一路平安无事。这一天,眼看前站便抵家门,驿旅络绎,一轮残照内,可远眺鄞州城楼,黄河滔滔,正逢夏泛,浊浪排空,活像千里黄龙,又像一条发怒的怪蟒,益增东下之威。
一行刚游目骋怀,扬鞭大笑,猛听唏聿聿怒马长嘶,接着,隐约听到前途里许外行人惊呼嘈杂之声。
四人先以为是驿马急使,官道中常有这种现象,不以为意。耳听蹄声急骤,刚看到三团黑点,飞马腾云,竟疾如雷奔,转瞬现出双马一驴,前面一赤一白两匹神驹上坐着两个俯首哈腰的劲装壮汉,骑术甚高,正几乎抖断丝缰,急如星火,连正面都难看清,便错身而过。
霍春风以来人无礼,既非官差,又非驿使,竟敢在康庄大道上放骑飞奔,简直目中无人,恨不得伸手教训一下子,可是,后来一驴使他矍然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