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反应,我搭在他肩膀上的手,竟然感觉到他身体轻微地颤抖了一下。
我听到他缓慢又低沉的声音:“第一,如果我答应了你,我绝对不会忘;第二,你想去打羽毛球就直说,不要找借口。”
我彻底地愣住了,手也从他肩上放了下来,我听到自己也变得冰冷的语气:“叶思远,你不相信我”
“陈桔,你要我怎么相信你”他扭过头来,看着我。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
“从我们认识、交往,到现在,你骗了我多少次就说暑假你从家回学校这次吧,你和我说你买的卧铺票,结果呢你的火车票一直都在皮夹里没有丢,我回校那天,你在便利店买东西的时候,我清清楚楚看到那是一张硬座票我只是不想和你说,怕你又嫌我啰嗦,你说说看,你骗了我几次做家教,其实是去跳舞;去婉心大姑家,其实是去网吧;sex的时候你叫得那么大声,其实是没感觉你说你确定了,其实你根本就没有确定这一次,你答应我说你不会忘,现在就和我说你忘了你就是一个撒谎不打草稿的人”
我瞪着眼睛看着他,突然觉得叶思远竟然那么陌生。
我都做了些什么呀我就是忘了和他的约会,答应了王佳芬去打羽毛球,这么屁点大的事,犯得着让他生那么大的气么
我和他实话实说,他却对我上纲上线,把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都翻出来,这都哪儿和哪儿呀那些事,和现在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我的倔劲儿也上来了,说:“叶思远,随便你随便你怎么想随便你信不信我这一次,这羽毛球馆我是去定了”
他终于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说:“你真的那么想去打羽毛球”
“对”我终于生气了,我发现他已经完全把问题偏离了轨道,他思维里的这些逻辑,八头牛都拉不回来了。
“那你去吧。”他冷冷地说完,就绕过我走出了书房。
我呆呆地站了一会儿,眼眶都湿了,我又冷静了下来,虽然叶思远生那么厉害的气的确是很诡异,但错还是在我。
我追了出去,他已经坐在了客厅沙发上,正开了电视在看。
我走去他身边,小声说:“叶思远,对不起,我错了。要不这样吧,明天我下班了先赶回来,去羽毛球馆和王佳芬碰个头,和她说清楚情况,然后我们再一块儿去吃饭,行么你可以和我在羽毛球馆门口碰头。”
“不用了。”他头都没抬一下,淡淡地说。
我又说:“真的,你可以和我一块儿去羽毛球馆,我就和王佳芬说,不好意思啊,我和叶思远有急事要办。”
他抬头看我了,那双眼睛里竟然有一点悲伤:“陈桔,你骗我不够,还要骗她”
“”我傻愣愣地看着他,听到他一次又一次地说我“骗”他,我的心里抽得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这就是我的男人,原来他一直都不信我
“我没骗你。”我压抑下自己的怒气,冷静地回答他,“叶思远,这件事,我一点儿也没骗你。你要是不信我,我现在就打电话给王佳芬,推了她的约会。”
说着,我就往餐厅走去,我的手机在餐桌上,就在我要拿起手机的一瞬间,叶思远快速地追了过来,用身体撞了我一下。
“哎呦”我踉跄了一下,被他撞得差点没站稳,我揉着撞痛的胳膊就朝着他叫起来,“你干吗呀和你说实话你不信叫你陪我去羽毛球馆装装样子又不肯打电话推约会你又不让叶思远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
他看着我,眼神里有一点愤怒,也有一点怜惜,但是听了我的话,那丝怜惜就隐了下去,他的声音也响了起来,瞪着我大声说:“我没有要你怎么样你想去打羽毛球就去打啊你去啊去啊反正我是个没有手的残废我去羽毛球馆装装样子啊我去羽毛球馆我他妈去羽毛球馆能做什么用脚给你们捡球吗被别人当怪物看吗啊”
说话的时候,他那藏在短袖中的手臂残肢也激动地抬了起来,随着他说话的语气在身侧微微晃动着,但是不管他的动作有多大,那短小的肢体也只是小幅度地运动着,我看在眼里,觉得特别残酷
我看着叶思远瞪得滚圆的眼睛,那漆黑的眼眸已经刻满了伤心。
我悲催地发现,这件在我看来微不足道的小事,已经在朝着不可预计的方向发展了,我们争吵的内容,已经完全脱离了事件本身的意义。
然后,我就说了一句足够让我后悔一辈子的话,我说:
“叶思远,你手没了,残疾了,难道脑子也变态了谁会把你当怪物看是你自己,一直都不能接受自己这个样子”。
我们的争吵,是以叶思远狠狠地踢了一脚餐椅而结束的。
那张漂亮的白色田园风格餐椅被他踢得飞出了2米远,“乒里匡啷”地倒在地板上。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抿着嘴唇,瞪着眼睛,然后就转头回了卧室。
我望着他高大的背影,身体两边微微颤抖着的空衣袖,心里很紧很紧。我担心他的右脚,他用了那么大的力气,右脚一定很痛吧
可是我的心里也很痛啊我的委屈,我的苦闷,还没发泄出来呢
那天晚上,我们都没有吃晚饭。
我没有回寝室,也没有和叶思远分床睡,他的大床足够宽,我们各自盖了一床被子,睡在床的两边,身体离得远远的,背对着背。
我当然没有睡好,一晚上都在胡思乱想,还偷偷地掉了几滴眼泪,我不知道叶思远能不能睡着,我脑子里翻来覆去地想着我们的对话,分析着到底是哪儿出了错。
这是我和叶思远正式交往半年多以来,第一次的争吵,居然会吵得如此激烈,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我承认我是有错,我也道了歉,但是,他不相信,也不肯原谅我,令我觉得很伤心。
周六早上,我很早就起了床,叶思远还在睡。我在厨房想了很久,还是帮叶思远做了早餐,给他留了便签。
婉心教过我:夫妻没有隔夜仇,床头吵架床尾合。
我和叶思远虽然不是夫妻,婉心虽然也只谈过几次乱七八糟的恋爱,但是在这些道理上,她总是懂得比我多。
而且,我觉得她说的,也的确有道理。
离开家,我没有回寝室,而是拿了书去了图书馆,安安静静地看了一个上午。我承认,我没看进去多少内容,脑子里想着的,还是叶思远。
在学校食堂吃了午饭,我出发去超市,下午的工作做得很糟糕,我面无表情地站在超市里,对顾客的询问爱理不理,还给他们吃了好几个白眼。
我真是笑不出来。
下班以后,我在超市熟食柜台买了两个包子当晚饭,又给叶思远打包了一些食物带回去,我坐车回家,先去家里换衣服换球鞋。
我把食物放在餐桌上,又给叶思远留了一张便签,然后就走去卧室换运动服。我整理了背包,带上矿泉水,坐在门边穿球鞋时,叶思远从书房里走出来倒水喝。
gu903();他用腰胯推着他的四轮小车,上面摆着一只空水杯,杯里插着一根吸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