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就是有人从中作梗,阻止她照准这份协议,可这又怎么可能呢,这是一份无论怎么看都对天火教有利的协议,白眉子做出的让步超出我们任何设想,而且我在行前也曾当面征询过她的意见,她给我的回答是你酌情办理即可,她是这样说的,我可并没有擅作主张,我还是把自己的底线明确地告诉了她,并明确地征得她的同意。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同行的中枢堂副堂主张凉竹劝我先回去,由他在此等候,我想想也只好如此,就派中枢堂巡检司司正白武山去送拜帖,申明我要离开的意思。白眉子即派江春红过来挽留,我再申非去不可的意思,江春红便不强求,说右使定下走的日期后,烦请告知,掌班大人要设宴为贵客践行。
送走江春红,我就召集张凉竹、白武山等人一面在院中乘凉,一面交代走后的事。我已下定决心要走,故此必须在走前把事情交代的一清二楚,他二人听出我的弦外之音,就感到十分惊讶。这期间,白无瑕突然派人送来了一张请帖,邀我过去一叙,我强按心中的狂喜对来人道:“请回禀白宫主,顾某准时赴约。”
来人去后,张凉竹道:“真是欺人太甚这帖子根本就是逐客令。”顾青阳惊道:“此话怎讲”
张凉竹道:“我闻此地风俗,不过午无贵宾,她这巳时请客算是什么意思”我说:“张兄过虑了,我与她原本相识,不过是故友叙旧罢了。”白武山道:“而今晋州是鱼龙混杂,右使要多带些人随行,以备不测。”我无心与他争执,就满口答应下来。
第二天巳时整,我如约来到百花村,无瑕只带了一名侍女迎候在村口,我的脸立即红了,心突突地乱跳,像一个怀春的少年一样不知所措。我结结巴巴跟她寒暄着,肩并肩往里走,闷闷地一句话也没有。
道边一株桂花树上嗡嗡嘤嘤围着一群蜜蜂。我无话找话说:“而今已是立秋天气,蜜蜂为何还在采蜜”她不由地“扑哧”笑了:“谁说秋天蜜蜂就不采蜜了桂花还说是八月开放呢,现在不也是一树的香花了吗”她这一笑,眉目间隐约又恢复了旧日的影子,我登时就有些心旌摇动,看的痴了。
她也没话找话地问:“右使的事情可办妥了”我心猿意马地答:“已经办妥了,本想今日就走的,姑娘相邀,不敢不来。”顿了一下,更正道:“是求之不得。与宫主一同游园,顾某求之不得。”
我们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不知不觉就登上了一座土山,土山半面是翠竹,半面是月季、芍药、腊梅的幼苗,坡顶的翠竹林边筑有一座草亭,石桌上摆了几盘红枣、松子、板栗之类的果点。
登高望远,青山耸峙,河渠纵横,晋州城尽收眼底。
那一刻我不知从哪来的勇气,笑着问她道:“此处比朗吟亭如何”这句话问出口我的心就突突跳做一团,唉,真是没出息呀。她低眉稍作停顿,答道:“怕有所不及吧。”我心花怒放地接过话头说:“你原来还记得那。”她竟然冷冷地回道:“原本忘了,听你提起,才又想起来了。”我尴尬地笑了笑,没吭声,我为她斟了一杯酒,她连杯子也不碰,换了碗茶,道:“我已戒酒,你请自便。”那一刻我心里阴云密布,我独自尴尬地饮了几杯酒,心头愈发愁闷起来。
一壶酒喝了一半,她拿走了酒壶,说:“再喝,你就醉了”我醉眼朦胧地望着她,吃吃嘿嘿地说着昏话:“醉了好,一醉解千愁呢。”无瑕闻听这话就缩了手,从此再不管我。
那一天我竟喝的酩酊大醉,辞别无瑕时已经摇摇晃晃站立不稳了,我借着酒性一句话没说就上马走了,可走了才几步,我就开始后悔,越想越悔,悔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最后竟翻身落马,趴在地上哇哇吐了出来。随从去河边打水,我使劲地甩着手让他们别动,自个跌跌撞撞地下了河床,我趴在河边抄水洗脸,凉水一激,酒醒了大半,回想起刚才的失态,心中悔恨的不行。
我正坐在河滩上自黯然神伤,对岸一个垂钓的老者悠然笑道:“明明没醉,为何要装醉心中不快事,老夫给你开解开解如何”这声音好熟,我抬头一看,不觉叫出声来:“英叔怎么是你”
那老者的确就是我在海外孤岛上忘年交英叔,虽然我早知道此人绝对是个深藏不露的大人物,但我从未打听过他的底细,唉,何必呢,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摘下斗笠,冲我嘻嘻一笑,打趣道:“可又让我看到你的狼狈相啦。”我顾不得脱鞋了,趟着水便过了河。老者打量着我,啧啧有声:“一身新衣裳,去见媳妇啦”我心里一酸,喟然一条。他又夸张地伸长脖子问:“丈母娘也没给好脸色”
我目视侍从道:“前辈当着他们的面不要开这种玩笑。”英叔连连点头道:“唔,做大官了。是了,做官要有官威嘛。”于是转身问岸上侍从:“你们都听见什么啦”侍从们齐声回答:“我们听到河里流水的声音。”英叔喝道:“胡扯还有你们的放屁声。”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我帮他提起地上的竹篓,笑道:“看你一天也没有钓到什么鱼,不如由我做东请你老喝一杯如何”英叔说:“好主意五香蚕豆米,油炸臭豆腐,再来两斤烤鸭,一壶老白干,哇,神仙美味啊。”说着话,禁不住吞了两口口水。
山路边有间茅屋小酒馆,侍从见它简陋,便皱着眉头问我:“真要请老爷子吃这种街边东西”顾青阳笑道:“他喜欢就成,咱们也省钱。”
他啃口鸭腿肉,喝口酒,赞道:“美味,美味,天天能吃到这样美味,给个皇帝也不做。”我说:“我劝你回中原你还不愿意,你早回来,岂不天天有此口福。”他吐了块骨头,夹起块臭豆腐放到嘴里,嚼的津津有味。
听了我这话,颇为不屑地说道:“岛上的日子虽说清苦,但少了许多气受。我问你,你回来这么久,找到你媳妇没有哈哈,你不用说了,看你这副倒霉相,就知道日子不好过,天天跟媳妇吵架还挨打你别瞪着我,怎么看你都是个受气的料。”我说你怎知道我日子不好过我媳妇美貌贤惠又听话,我乐到梦里都笑呢
他说那才见鬼咧,你就吹吧,说来谁信你以为我没娶过媳妇娶过一个如花似玉、精明能干的媳妇啊可惜啊,她总是嫌我这嫌我那。我天生爱吃臭豆腐,一顿不吃,全身难受,可她就是不让,吃一回吵一回。唉,没几年夫妻感情就吵没了。这些事他从来跟我说过啊,在外印象中,他就是那种超然世外的人,他还会有老婆,真是奇之怪也。
我跟他打趣:“那你这次回中原,是想破镜重圆”
他把头一摇,说:“晚啦,已经改嫁了。我是想女儿才回来的。二十三年没见了,不知道她现在长成什么样了。”我说:“她一定出落得如花似玉。”他道:“你怎么知道”我笑道:“晋州水土养美人嘛。”他也笑了,说我女儿一定美貌、温柔,又善解人意,绝不会像你媳妇那般蛮狠无理。
英叔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把嘴一抹,笑道:“酒足饭饱,该走啦”我知道他的脾气,也不挽留,只问他明天还来不来英叔说:“来怎么不来,明天我做东,请你。”
回到客栈,张凉竹来报告说蒙古国二国师杨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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