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涛来似雪,一座凌生寒。妙哉妙哉”一名中年儒生摇头晃脑的吟诵着,脸上满是惊喜赞叹之色。
仕进瞄了他一眼,再看时潮浪已近在眼前。那浪涛便如一座厚厚的城墙,生生的压了过来,颇有“滔天浊浪排空来,翻江倒海山可摧”之势,令人凛然生寒。
人们不由都后退几步,满脸的惊惧之色。仕进却一动不动,张开双臂,拥抱着那哗然扑面的水气,只觉清凉温润,甚是惬意。
他身旁那名中年儒生退开数丈,却瞥见仕进还站在堤沿,不禁急声道:“年轻人,危险快退回来”只是波涛激荡,响如雷霆,震耳欲聋,他的话刚出得口来,已是迎风而散,旁人根本听不到半丝声音。
那堵白色厚墙重重的撞上了大堤,蓬的一声闷响,人们都觉心头一震,大地似乎摇晃起来,左右上下的摆个不停。在这天地之威面前,人们都是脸色苍白,恐惧中带了几分兴奋。不少人还打了个踉跄,差点站不住脚了。
仕进本来定定的立着,此时却蹬蹬蹬的退了三步,神色甚是奇怪,既带了点惊诧,又有点激动和兴奋。原来江潮压来之际,他运劲于掌,凌空虚拍,想试一下掌力能否抵挡得住这怒潮,那知道自己却是不堪一击。那数丈高的狂潮直直的冲了过来,不曾停顿半分。
仕进呆了呆,想道:“都说人力有穷,确实不虚任你在世间如何的武功盖世,所向无敌,在大自然面前,却终究渺小得可怜嘿天下第一真是可笑”
那中年儒生靠了过来,大声道:“年轻人,知道厉害了吧那边上最是危险,稍有不留神,一个站不稳,掉了下去,到时便是神仙也难救了”此时潮水澎湃,声如巨雷,就算靠近说话,也得扯开了嗓门才行。
仕进望了他一眼,见他满脸的孺子待教的表情,忽地笑了笑,也不给他再开口的机会,大声喊道:“谢谢先生关心了”他随即哈哈大笑,扬长而去。反正最壮观的一幕已经见识了,接下去的不看也罢。
中年儒生“哎”的叫了一声,想叫住仕进,但人已然去远。他无奈的摇了摇头,也跟着笑了起来,喃喃道:“好不容易抓了个说教的对象,还没开讲呢,就让他给跑了真是的难不成孔孟夫子之道当真无人感兴趣”
是夜,大地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仕进又到了大堤上。他静静的盘坐调息,等待夜潮的到来。自从听了老头一席话后,仕进便清楚了,自己要想功力再进一步,只有将自己置于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借此来激发自身的潜力,否则只能循序渐进,一步一个脚印了。
想来想去,仕进终于想起了家乡的钱塘怒潮,天下闻名,正是他练功的绝佳之地。只是白天人流太多,众目睽睽之下,仕进也不敢就那么直直的跳进江里,无奈他只能在晚上前来。好在这江潮有早潮晚潮之分,夜潮平时很少有人观看,才让他得了个清净。
听到涛声怒吼,仕进站起身来,知道江潮快要到了。只见朦胧昏黑中,远处一条黑色巨龙滚滚而来。仕进瞧得并不十分明朗,只觉那江涛气势雄壮,一往无前,非是凡人能挡。
仕进迟疑了一下,终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纵身跃下了大堤。身形飘飘中,仕进已沉下数丈,触及了那堤坝的斜侧。他打算在这斜侧停下,看看自己能在怒潮冲击下支持多久。
这堤坝之侧被江水日夜冲刷,滑不溜丢的,根本停不住人。仕进大喝一声,十指顿时坚硬如铁,生生插进了石砖里,他人也伏在了上面。只是双脚毫不着力,甚是难受。仕进又在底下踢开了两个小洞,双脚放了进去,整个人便稳在了上面。
听着身后越来越响的声音,仕进心下不禁一阵狂跳,也不知是害怕还是兴奋。他忽地心想:“若是我抗不住这怒潮的冲击,丧命于此,不知会有谁记得我呢嘿,想来没几个人吧或许那个傻徒弟会念叨两声吧不过他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便念叨也是那个无名之人。唉”
正自出神之际,背后劲风扑来,江水也已漫过了脚踝。仕进登时一凛,嘿的一声,全身劲力集中于双臂及后背,准备硬挺这江潮的撞击。
白天之时,仕进已试过江潮的威力,知道自己是难以抵挡的,但总存了三分侥幸,认为当时还未尽全力。但当浪涛重重的砸在背上的时候,仕进知道自己错了,错得离谱。
那潮水便如万钧巨锤一般,砰的一声砸下,仕进只觉手指脚趾一阵剧痛,似已断折,双臂也是格格作响,便欲断裂,背后的压力似乎永无止境的涌来,便要将他压贴在堤上。
一瞬间,仕进竟想起了母亲。就在那间小小的书房里,母亲抱着他,眼神里似乎蒙上了一层水雾,朦胧而温柔。她轻轻摇晃着,还唱着小曲。曲儿名字不记得了,只知道那声音软软的,带了一种温暖的感觉。他静静的听着,听着,慢慢的睡了过去。“这样最好,不用再烦恼了就能见到娘亲了真好真好”
仕进双臂已渐渐的弯了,只待下一波的冲击来折断它了。他蓦地回过神来,想道:“我还不想死我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呢我不能死”“啊”的一声狂吼,仕进真气疯涌而出,聚集于双臂,死命硬撑着。
不消半刻,仕进全身功力已是消耗殆尽,疲软不堪了。好在此时潮水已上缓上了一缓,仕进竭力拔出双手,全身贴在了堤上。他知道再硬撑下去的话,下一个浪头便能折断自己双手,到时候想不死都难了。
果然,江潮再次回卷,撞了过来。仕进脸庞贴着冰冷滑腻的砖面,只觉身后的潮水似乎要把自己生生压进石头里一般,全身筋骨欲碎,酸痛难耐。
好在大部分力道都由堤坝承受了去,仕进只须贴在上面,性命已是无虞。恍惚中,仕进想道:“自己不过才受了浪涛轻轻一击,便如此不堪。这堤坝却是承受了怒潮数百年的撞击而不动如山,当中需要多大的力量啊若是能练到如此地步,天下又有谁能挡”慢慢地,他昏了过去,任由江水不停的冲刷。
仕进是被一阵惊呼声吵醒的。他抬眼一看,已是天色微明,堤上来了数人。有人发现他伏在堤侧,似乎受了伤,不由得出声呼喊。当下全部人都拥了过来,纷纷议论着,商量着该如何救人。
仕进一阵窘困,生怕被人认出,于是以袖掩面,脚下用力,人已是腾空而起,飘身上了大堤。他也不停顿,刚一着地便疾掠而去,转瞬间不见了踪影。堤上之人只觉眼睛一花,堤下已是空无一人,不禁面面相觑,大呼见鬼。
去到无人的处所,仕进停下脚步。他觉得此时精力甚是充沛,真气竟比平时浓厚了几分。想不到才短短一夜的工夫,功力已颇有进境,仕进不禁笑了起来。“看来这法子倒是可取的”
才一会,仕进却觉手指刺痛不已,低眼一看,十指已是血肉模糊,惨不忍睹,看来伤势确实不轻。想起当时的情形,仕进不禁打了个寒战,这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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