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呻吟之声更响,便连冰儿也能听闻。她眼珠子转了转,忽地低声道:“大哥,是那群和尚吗”仕进轻轻颔首,皱着眉头道:“恐怕智空和尚早就溜了嘿,下回若是碰上,定要教他好看蛇无头不行,我就不信除掉为首之人,剩下的还能兴风作浪说什么事情不能说得太多,哼”他脑海中浮现雷正刚当日所说之话,忍不住忿忿不已。
地势忽地急转直下,前面却是一个陡坡,坡下乃一山谷。谷内散散落落的躺满了人,灰袍黄衣,正是那些布下罗汉阵的少林僧人。冰儿抱着仕进胳膊,却一个一个的点起了人数。最后,她惊叫道:“大哥,一百零八个,一个都不少哇想不到他们都那么命硬”她不知道,那风暴威力虽大,却甚是分散,众僧都是身轻体健的高手,虽然被刮了起来,东撞西摔,跌得七荤八素的,性命却是保住了。
“咦,人怎么多了不少”冰儿甚是奇怪,声音不免拔高了几分。她一点都不担心被人发现,反正身边有一个天大的依靠。谷中众人闻声登时瞧了上来。仕进拍拍冰儿,沉声道:“我们下去”他早就瞧清了谷中多出之人的面容,含笑竟也在场。他既困惑又担忧,也不晓得含笑为何会与少林众人呆在一起。
萧浪山等人瞧着仕进携着冰儿,飘飘而来,都不禁脸色大变。含笑瞄见仕进,眼睛一亮,迎了上去,脚步甚是轻盈。近得身来,仕进盯着含笑,低声道:“不是叫你躲起来吗为何又到了此地”话语间隐隐带了点恼怒。
含笑先瞥了抱着仕进手臂的冰儿一眼,才道:“发生了一些事情,我才到了这里。你没事吧”仕进正想问个清楚,一人却行了过来,他只好停下来,瞧着那人。那人白衣胜雪,温文尔雅,斯文中带了三分英气,却是正气堂的司马玄,只听他微笑:“晚辈司马玄,在此谢过前辈上次的救命之恩”
仕进斜眼瞧着他,冷声道:“感谢就不必了还有什么事么”瞧着司马玄,他不由得想起雷正刚,心里便忍不住来气。司马玄神色不变,微笑道:“回前辈的话,确实是有点小事事情是这样的”
原来含笑虽然藏了起来,却不敢离那庄园太远。就在她忐忑不安,担心着进去已久的仕进之时,却见到智空跟蓝洪光悄悄的离开了庄园,朝着一处密林赶去。含笑大惊,以为仕进出了什么事,也跟了过去。密林中隐着数名黑衣蒙面人,智空吩咐了他们几句,便与蓝洪光离开了。
含笑不敢靠得太近,只能隐约听到了什么“火药全部”之类的话。她略加猜测之后,便猜到了个大概了。智空恐怕是想用火药将整个庄园给炸了,到时候仕进便有天大的本事,也难以逃出生天了。想通了事情的关键后,含笑跟定了那些黑衣人。她想了,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智空得逞。
那些黑衣人果真是前往庄园外墙处,准备点燃火药引线。含笑出去阻拦,刚过得几招,司马玄便带着十数名高手冲了出来,似乎是早就埋伏好了。拿下了几名黑衣人后,司马玄切断了大部分的引线,却点着了埋在墙下了火药。殊不知他这一下爆炸,却恰恰给了仕进一个扭转局面的机缘。
“因为门主吩咐,要给敌人一个假象,让他们以为奸计已经得逞,所以晚辈不得不点燃了一些火药如有冒犯之处,尚请前辈见谅想不到前辈武功盖世,单凭一己之力,便能造成如何之大的破坏晚辈倒是多此一举了”司马玄神色恭谨,语气里却满是钦佩之意。说实话,他在远处观看爆炸的场景,却不想火药炸开之后,一场更加巨大的风暴随之而来,竟将整个庄园夷为平地,那种奔狂而过的势头,他现在想起来还心惊胆战的。
仕进听了,也不禁暗暗心惊。他瞄向含笑,含笑点了点头,低声道:“那些火药大部分被清了出来,足足有上千斤呢”司马玄补充道:“那些火药不但可以将整座庄园化为飞烟,还会波及方圆一里之地。”含笑听着,脸色不禁又是一阵苍白,忍不住向仕进靠了靠,显然甚是后怕。
仕进瞄了司马玄一眼,沉声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么”他瞧司马玄一副欲语还休的模样,心知定然还有下文。司马玄瞄了瞄四围目光灼灼的众人,无奈道:“回前辈的话,雷门主吩咐晚辈带来书信一封尚请过目”
仕进心头咯噔一声,想道:“他连我在此地也知道居然特意吩咐人带信过来”他接过信,拆开。里面只有一张薄薄的宣纸信笺。“知君心意已决,事已至此,雷某也无话可说。近日崆峒派有大变,君崆峒一游之时,尚望襄助一二。崆峒掌门夫人柳氏,身份特殊,望君稍加照看,使其免遭奸人所害正刚顿笔拜上”信中虽只寥寥数语,仕进却瞧得惊心动魄的。他前往崆峒代沙龙传信,此事根本无人得知,雷正刚却似乎早就猜到了一般。
“他究竟还有什么不知道的”仕进想道,再细细的瞧了一遍信。信中话语平实,就像是与老朋友交谈一般。他深呼了一口气,将信收进怀中,才道:“你告诉他,他信中所言之事,我已经知晓能做的,我一定会做”他话里虽没有明言答应,意思却是肯定了。
司马玄松了一口气。他很快笑道:“前辈,这里的各位少林前辈因受奸人挑拨,才会对前辈大打出手。前辈襟怀开阔,想必不会介怀不如”他显然是想当鲁仲连,帮双方调解一下。
仕进大手一挥,打断他的话,冷然道:“不必多言我知道,他们只是旁人的棋子。但若说到奸人挑拨,那却未必”司马玄脸上一阵尴尬。萧浪山等人却都神色大变,那些受伤的僧众更是愤恨不已,都挣扎着想要起来,再摆罗汉阵,给仕进一点颜色瞧瞧。可惜都是酥软无力,难以动弹。
“我们走”仕进低声对含笑道,便大步而去。含笑朝司马玄点了点头,也随了过去。冰儿一直都默不作声,但神色却是变幻不定。她盯着含笑,忽地释然的笑了笑,也跟了上去。
仕进举目远眺,心道:“崆峒派大变究竟会是何事呢”习习凉风迎面而来,他惬意的舒了一口气,忽地大笑道:“世道无常,人世变换,又有谁能真正通晓每一件事呢哈哈哈”大笑声中,三人已是渐渐远去。
第四卷:孰人称至尊
第一章青鸟引灵
清风徐来,澄澈的溪水淙淙而流,一股清凉之意扑面而来,甚是惬意。山涧水底,圆如鹅蛋的青黑石块静静的卧着,任凭涓涓水流百般冲刷,仍自岿然不动,隐隐间别有一番淡漠从容的大气。
gu903();仕进盘膝坐在溪边的大石上,望着那潺潺的溪流,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他只觉心头也如那流水一般,许多东西都慢慢的沉淀下来,变得清澈,变得沉静,变得从容起来。含笑跟冰儿伴在他身侧,神情都甚是复杂,瞧向他的眼神却无形中多了几分温柔与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