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住大声道:“你们究竟在说什么有话为什么不说清楚一点”他忽然很彷徨,仿佛冥冥中已经注定了自己的结局,这种把握不住自己命运的迷茫让他很是恐惧。
智空慢慢坐了下来,微微笑道:“说什么呵呵,我们在说老天真爱耍弄人,总会将人逼上一条不得不走的道路。由不得自己选择,只能一直向前,不能回头。唉,说了这么多,真是有点累了若是再能解开心中的疑惑,就没有遗憾,可以安心的睡上一觉了”他也庸懒的靠上了亭柱,眼睛半开半合,却是盯着雷正刚。
雷正刚挪了挪身子,苦笑一下,道:“是该将前因后果说说了仕进小友,你不是一直想要真相吗今天就告诉你吧不过在此之间,我要先讲一个故事”智空击掌笑道:“好故事好小弟我最爱听故事了”仕进跟杜青衣都正了正身子,屏紧了呼吸。这一切江湖风波的源头,今日就要披露,无论是谁,都是一样会紧张万分的。
雷正刚脸微微上仰,回忆的目光飘向了高高的天空,口中悠悠道:“话说某地有一个名门望族,书香门第,族中族规森严,上下之别,泾渭分明。族中有一名门子弟,娶了一房温柔婉约的夫人,一家子和和气气,朗朗书声,可谓是温馨之至但一日,这名子弟赴宴归来,七分酒意下,跟家中一名婢女发生了关系此事开始无人知晓,渐渐的,那名女子的肚子却大了起来。那名子弟碍于族规,不敢承认是自己所为他将那名女子赶出了家门,却又暗中遣送金钱,将人安置好,让她不至于落魄街头。最后,那名女子在风雨之夜诞下了一名男婴”
“在此不久,那名子弟的夫人也生了一个男婴。慢慢的,两名婴儿开始懂事了。虽然做了亏心事的男人时不时的接济,却难解无辜女子的日常之困。她未嫁生子,不免遭人看轻,生活倍是艰辛。先出世的那婴儿非常懂事,勤奋努力,从来不让母亲操心过。虽然在外常常被邻居的小孩嘲笑,他却从不抱怨,只是在暗中更加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加的优秀终于,在他十岁那一年,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知道自己还有一个父亲,一个弟弟做弟弟的也同时知道了哥哥存在。两人好奇之下,偷偷的相认了”
“弟弟一出生就衣食无忧,难免有些骄纵,有些顽皮哥哥并不因此而讨厌弟弟,也并没有因为自己的遭遇而怨恨他人,相反,他教给了弟弟很多朴素的做人道理,让弟弟懂得了世间疾苦,并为之努力奋进。弟弟上了私塾,也设法让哥哥读上了书。哥哥很努力,并且天资聪颖,很快便出类拔萃,成了弟弟追赶的目标跟榜样。哥哥也很为自己自豪,更加悉心的照顾弟弟两人互相扶持着慢慢的长大,直到哥哥的母亲去世,哥哥才离开了弟弟,到外面的世界去闯荡几年之后,弟弟也离开了家,追寻起自己的道路”
智空撇了撇嘴,叹了一口气道:“老套的故事,一点都不精彩不过总算是知道了雷兄啊,你们可真是厉害,居然能瞒着世人几十年,而且滴水不漏。我当初可是费尽苦心,居然什么东西都查不到。呵呵呵呵”仕进跟杜青衣都沉默了。他们自是猜到了,雷正刚跟无空竟是兄弟,而无空是一名私生子。
半晌,仕进才闷声道:“虽是如此,可是真相我还是不明白”雷正刚收回目光,喃喃道:“其实真相是什么,又有谁能真正明白呢”他脸色已经转黑,憔悴中透着深沉的悲哀跟痛苦。智空嗤笑道:“有什么难明白的不就是无空潜意识里嫉妒弟弟的成就,就借了一个堂而皇之的理由来重振自己的权威这一切不过就是闹剧而已,死了的人也罢,活着的人也好,都不过是两兄弟之间摆弄的棋子罢了”
雷正刚捂着胸口,再次剧烈的咳嗽起来。仕进扶着他,一边渡过自己的真气,一边瞪着智空,怒声道:“如果不是你从中作祟,事情又岂会演变成今天这般局面”智空摊摊手,不以为然道:“你这么说我可是不服当日黄山之上,无空若不出手暗算你,自己就不会重伤,事情也不会全部落在雷兄的肩上,他也不至于劳累过度,变成今天这个模样就算无空暗算了你,但只要他当时果断的将我的替身跟一干人等除掉,雷霆震慑下,我断然不会冒险行事,江湖上也不会有那么多风波我为自己的救命恩人报仇,自然是不择手段,他给了我机会,我自然要抓紧况且我今日在此,本来就是认罪伏法的哈哈,算起来我最多不过是个帮凶,真正的罪魁祸首是谁呢”
智空笑嘻嘻的上下瞄着雷正刚,半晌才道:“雷兄仁义无双,一直步步忍让,更百般辛劳,让纷乱的江湖不至于坍塌下来,此事当然不关你的事小兄弟你武功超绝,经验却少得可怜,一直被蒙在鼓里,遭受无数暗算胁迫,自然也不关你的事至于我嘛,敲敲边鼓,打打下手,算个帮凶”
他眼光蓦地一冷,声音也随之冷了起来:“一切事端,追根究底,都是无空引起的他认为自己所做所为,都是为别人着想,为了江湖的安定我相信他是这么想的可是,事实上呢抛去那些闲杂人等,在场之人想必都心知肚明,真相究竟如何小兄弟,剩下的就是你的事情了”
“我的事情我的什么事情”仕进喃喃道,只觉脑子里一片混乱,似乎塞进去很多东西,却又仿佛空白一片。智空厉声道:“什么事情哼,就是为一切在这场闹剧中丢失性命的江湖同道讨个公道为一切因为这场闹剧而家破人亡的孤儿寡妇讨个公道为本可以安心做个好人却成了魔鬼之人讨个公道这些,都是当日黄山之上的诺言,你必须,并且责无旁贷的去执行持三尺青锋,取无空颈上人头”
一字一句,仿佛锥子一般,一下一下,重重的凿进了仕进的心头,他身子霎时抖了起来,剧烈的颤抖起来。他当初许无空以一月之期,本来就隐约存了这个念头,但当事情真的清楚明了,智空将这个想法明明白白的说出来,他却感觉不可思议,感觉恐惧,感觉彷徨。因为,这并不是他想要的,却是别人生生塞给他的他抗拒这种感觉,竭尽全力,甚至连身子都僵硬起来。
杜青衣盯着智空,神色悲哀道:“你几时变得如此无情居然让人承受如此沉重的包袱”智空长叹一声,低声道:“此时此地,他也只有这一步可走他若不走,就不是自己了这是他的命正如这也是我的命我不过比他早走一步罢了”他的脸色渐渐的变了,浮起了淡淡的幽蓝色。
“玄木令主,你过来”智空大喝一声,当先跨出了振鹭亭。仕进身子一震,回过神来,茫然的瞧了起来。雷正刚抚着剧烈起伏的胸膛,低声道:“去吧送他一程”仕进定了定神,慢慢的走了出去。他听不懂雷正刚说的什么,只是照办而已。杜青衣满脸悲痛,低下头去。
智空一直走到湖边,才停了下来。凉风习习,湖面碧波荡漾,卷起了圈圈涟漪。他深呼吸一下,长叹一声,缓缓转过了身子,那脸色已经是一片靛蓝,瞧着甚是诡异。仕进恍恍惚惚的瞧着他,混乱的心头也禁不住掠过了一丝诧异。
“我练了一种厉害无比的武功,今日想向阁下讨教一下请”智空神情庄重,声音中满是坚决与毅然,摆出的手势却是普通的长拳起手。仕进楞了楞,轻飘飘一掌推了出去。“为什么他叫我出手我就出手呢”带着困惑,仕进也使出了一招简单的进步冲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