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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宅记 落日蔷薇 2229 字 2023-10-08

gu903();俞家祖藉平州,本是官宦世家,在平州也算得上大族。可到了俞眉远曾祖那一代便因平州贪腐案而受迁连,整个俞系脉络被连根拔除,一蹶不振。

而徐言娘出自商贾徐家。昔年坊间戏云:南充徐家瓦,兆京龙上鳞。这话说的就是徐言娘的娘家。徐家世代从商,是江南一代赫赫有名的富商,虽不说富可敌国,但也算得上整个大安朝的姣姣者。

俞家没落后,到了俞眉远祖父这辈,日子捉襟见肘,苦不堪言。徐言娘自小跟随徐父行商,到平州之时巧遇了当时的少年俞宗翰。徐父十分赏识俞宗翰,便提议两家结亲,由徐家资助俞宗翰考取功名。当时的俞宗翰满腔抱负却苦于囊中羞涩,其母杜氏得知此事后作主允了这桩亲事。

俞宗翰果然不负众望,有了徐家的帮衬,踏上仕途后便平步青云。

徐言娘在他考取功名后便与他成亲,替他持家,免他后顾之忧。二人少年夫妻,也着实恩爱过一段日子,直到他在殿试之上被钦点为榜眼,一时风头无双。

俞宗翰专于仕途,而徐言娘却是商贾出身,自古士农工商,商者为低,徐言娘的出身成了他仕途之上被人诟病之处,加之言娘精于营生,作风爽利,不似京中少女那般娇柔,亦不懂红袖添香之趣,他便日渐疏远。

后逢先皇驾崩,惠文帝登基。俞宗翰从龙有功,被惠文帝看重,得了高位,举家迁入京中。惠文帝见他文采斐然,怜他身边缺个知心之人,又兼徐言娘成亲多年未有所出,便赐了俞宗翰一桩姻缘,将当时荣国公府的庶出大姑娘孙嘉惠许给了俞宗翰为平妻。

一时之间,俞家的左右夫人成了京中美谈,俞宗翰既不负结发之情,又有贵女诗书相伴,倒成就了一段风流佳话。

孙嘉惠嫁进俞家后很快便有孕,生下俞府长子俞章敏,没多久又有了二姑娘俞眉安。而在这之前,俞宗翰只有一个通房所生的庶出大姑娘俞眉初。就在这样艰难的后宅境况中,徐言娘才意外有孕,生下了在俞家行四的俞眉远。

俞眉远才刚出生,便又逢南充徐家大难,她外祖徐桦行商被山贼所掳,死无葬身之地。徐家家产被觊觎,徐家旁系与南充知府勾结,给徐桦安了个通敌卖国的罪名,以至家人流放西疆,徐家家产充公,被瓜分得一干二净。

徐言娘虽因嫁入俞家而躲过一劫,却也因此而大受打击,加上她失了娘家依恃,在俞家后宅更如无根浮萍,内外煎熬。俞宗翰与孙嘉惠恩爱,哪闻旧人愁肠寸断,失宠失势的徐言娘绝望之下,自请出宅,以养病为由带着俞眉远搬到了扬平庄上,落个眼不见为净。

这才有了俞眉远六年的清净日子。

俞眉远咧唇笑起,猫似的眯了双眼,遮去凉意无限的光芒。

当时年少,海誓山盟地哄着,怎敌他日新人花容男人啊,爱着的时候如珠似宝地捧着,转头也不过是残纸旧墨任人踩踏。

她嫁进魏家十二载,替魏眠曦做了多少事,恐怕在他眼中也只是精于算计、争宠夺爱的伎俩,那些付出于他而言,重不过他心底那绵软无力的皓腕为他撑过的一次伞。

岁月荒芜在日复一日的嗟怨与孤独中,到头来只有她自己心疼自己。

罢了,她有自己,也够了。

突然间车身一震,马车急停,俞眉远向前倾去。

“啊”青娆睡得迷糊,撞到了木几尖角,疼得嚷起。

“出了什么事”俞眉远很快稳住身体,问道。

“我去看看。”周素馨掀了帘下车。

不多时,她便和慧妈妈一起回来。

“四姑娘,前头道路被落石堵了,恐怕是这两日雨水太多,引至山体倾塌所至。”慧妈妈向她们解释道。

俞眉远闻言掀了窗上布帘,探头出去。

她们已经行至鱼肠道的出口处,只差几步便能拐进驰道。

“那该如何是好”周素馨眉头紧蹙,思忖着自语,“路被堵实,一时半会过不去,莫非要改道建梁”

“改道建梁要多耗一倍时间,且回头的话距离上个镇要花大半日时间,如今时日不早,我们赶不及在入夜时找到客栈。”慧妈妈摇摇头,并不赞成这个建议。

俞眉远收回脑袋,冲着愁眉苦脸的两人道:“山上是不是有个寺庙”

慧妈妈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看到了从林间斜出的青瓦飞檐。

“普静斋”慧妈妈脸上一喜,双掌合什,“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这里与官道相接,又是往来必经的要道,相必官府很快会派人来清理落石。我们就借宿这庵堂,待落石清理后再走,总比我们绕行建梁要强。”

俞眉远笑了笑,天真不知事的模样。

普静斋是个尼姑庵,庵堂不大,掩在万隆山繁盛草木间,一派清幽。

庵里正殿供着瓷白的观音大士,是远近闻名的有求必应,是以香火颇旺。普静斋主持是个眉目清秀的女尼,法号妙真,听闻她们遭遇,又见是京城俞家的家眷,便同意她们借宿。

殿后西面就是供香客小住的厢房,俞眉远几人便被安置在此处。

这一住便是三日。因春雨不断的关系,直到第三日才有匠人前来清理落石。

俞眉远每日里听着女师父早课时的颂经声而起,夜里枕着雨打草木之声而眠,心境竟有豁然开朗之感。她本以为自己再回旧地会受影响,初入普静斋时还有些触景伤情之意,可呆得越久,旧事便越遥远。恍惚间竟像轮回大梦一场,爱恨悲苦都淡去。

她在这里救了魏眠曦,换来自己半世挣扎,如今再忆,除了心疼自己外,她竟无丝毫痛意。也许在上辈子那个冬夜,魏眠曦大醉之后与她缠绵床榻,在她耳边吐出那声“阿初”时,她就已经死心了。

毕竟她也曾有过一身傲骨,怎容得自己倾尽所有的爱情充满谎言利用和同情。

心既已定,她便再无桎梏。

这样静谧的日子到了第三天,青娆孩子心性,早已呆不住,在俞眉远耳边絮叨半天,总算将她请出厢房。两人溜出了庵堂,到了后林玩耍。

天才放晴,树叶上挂着雨水,冷不丁落入发间,刺得人头皮发紧。

青娆便拿手遮着脑袋,另一手紧紧揪住俞眉远的衣袖,拉着她沿着青石小路朝林间走去。青石小路的尽头是处陡坡,她们无法再上。青娆松开手,欢脱如兔地跑到一处山岩下。

“姑娘,坐这歇歇,我给你吹曲子听。”她折了片草叶,眉开眼笑。

“青娆,别动”俞眉远却突然沉声肃脸。

“怎么了,姑娘”青娆见状惶惑,不知所措,只当自家姑娘动怒。

“我叫你别动”俞眉远又是一声厉喝,吼得青娆扁了嘴怔怔立在原地。

她眼睛死死盯着山岩下游出的小东西蛇。

春天回暖,冬眠的蛇渐渐复苏,青娆惊醒了岩缝间蛰伏的蛇。此时这蛇正缓缓抬了头,猩红的蛇信“嘶嘶”吐着,就在青娆脚边不足两步距离处。

眼前的蛇碧翠如细竹,俞眉远虽不知道是什么蛇,却也明白,这蛇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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