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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宅记 落日蔷薇 2184 字 2023-10-08

gu903();粘糯的声音拉得老长,像串挑起的蜂蜜。

“好,你先乖乖回屋,我一会就过去。”俞眉初嘴里哄着,转头又朝周素馨呶呶嘴,悄声道,“这丫头醉了,赶紧扶她进去。”

俞眉远听到一个“醉”字,嚷了起来:“我哪有醉”

“是是是,你没醉,咱们进屋吧。”周素馨忙扶过俞眉远,又冲俞眉初感激一笑,半哄半骗的把俞眉远往厢房里搀。

俞眉远走得不太稳,又嫌被人搀着拘束得很,把周素馨往边上一推,自己径直往屋里去。她晚上在老太太那里吃寒衣宴,席上有比巴掌大的新鲜螃蟹,用烫过的黄酒配着,真叫一个鲜美肥嫩。她贪嘴多吃了些,又兼今晚俞眉安不知怎地老来找她碰杯对饮,好似和她交情深厚似的,这酒不免就喝多了。

黄酒上脑,她这会脑袋已有些晕沉。

才走到门前,里面就有人掀了帘子。

“四姑娘,你可回来了。”金歌站在门口迎她,“小玉过来了,正候着呢。”

本来院里的管事妈妈要领她去旁边的房里安顿。小丫头们是三个人一间屋,睡的通铺。奈何这“小玉”死活不肯进小丫头的房间,像根木头似的杵在门外,任凭旁人怎么推都纹丝不动。

管事妈妈没办法,只能先将这人领到俞眉远屋里,等她示下。

偏俞眉远在老太太那里吃了一晚上的酒,倒让人一顿好等。

“小玉小玉是谁不见不见,我头疼得很。”俞眉远头昏脑胀的地进屋,不妨脚下门坎一绊,她打个趔趄朝前一栽。

“姑娘”金歌惊呼。

霍铮已经在她屋里站了许久。

女孩子的闺房,他这辈子是头一次进。

这间屋里浮动着淡淡的白兰香,和她身上的气息很相似,绕在他鼻间久久不散。房间归置得整齐,不过也到处都是过日子的痕迹。翘头案上散放着纸,或写了字,或画着画,一看就出自她的手;罗汉榻的小案上摆了两碟点心,香甜的小豆酥和丹果糖,有块豆酥啃了半口丢在碟边;屋里的窗纱多用青蓝二色,素净怡人,房间的陈设不多,都是些精致玩物,譬如风筝、长弓等东西,多宝格里插着线书,书的种类风格迵异,从女则到诗集,再到野史杂记、山川洲志,前几类书崭新如初,后几类书却已翻旧。

他看了几眼就收回目光,心道这丫头果然跳脱,与幼年一般。

心里想着,那唇角就微不可察地勾了勾。

他没走进去,只站在门口等着,屋里丫头给的茶水吃食他一概不接,站久了也没人管他。

不知时间过去多少,他才听到绵软的声音,尾音打着卷,从外头飘了进来。他忽有些紧张,却也不知自己在紧张什么,好像有些期待,又有些心虚。

帘子被人掀开,有个人影摇摇晃晃的进来,还没说上两句话,那人影就栽了过来。

霍铮下意识伸手。那人跌过来,倒也没摔下,双手重重按在了他两臂上稳住了身子。

他低头。匀净纤长的手,已和自己记忆里糖冬瓜似的爪子不一样了。

她抬头,露出一张醉熏熏的小脸。半眯的慵懒眼眸,微撅的唇,脸颊上嫣红一片,疑惑地盯着他。她还没说话就先打了个小酒嗝,然后愣愣地讪然一笑。

聪明伶俐都被酒意冲走,只剩娇憨妩媚。

霍铮给她那眼眸一望,心被猫爪挠过似的跳起来。

当年的小女孩长大了,颦笑间皆是缓缓绽放的风情,似乎满树的白兰一夜盛放,他未曾见过她这八年的成长,却直接面对了她猝不及防涌来的鲜妍俏美。

被打个措手不及。

他悄然深吸口气,沉了沉心,才要松开扶着她的手,可搁在他手臂上的爪子却忽然收紧。

“小玉我想起来了,章华屋里那个胳膊很粗的丫头会喝酒吗来陪我再喝两口。”她拉着他不由分说就往屋里走去。

“”霍铮万没想到,自己在她心里的模样竟是

胳膊很粗的丫头

这个评价

有点愁人。

俞眉远抱着半人高的枕头歪在了罗汉榻上,怨怨地看周素馨抢去她拎出来的小酒坛。

“这就是四姑娘,你快给姑娘磕头呀,怎么像根木头似的杵着。”榴烟嗔了一句。

俞眉远回过神来。

堂下站着“小玉”,仍旧是青色的短打,站得笔直,目不斜视,直盯着她榻脚放着的胆瓶。

榻上的俞眉远已经换成家常衣裳,半旧的藕荷色比甲和青莲色裙子,腰间系着梅花络子的桃色汗巾,在一片素色中掐出一抹玲珑俏丽来,越发显得腰肢纤纤,星眼灿灿。

“行啦,别磕头了,这人有些痴性,随她吧。再有她不愿意住正经屋子,我已经让周妈妈把耳房收拾出来,忘记告诉你们了。以后她就住那里吧,正好帮我们看看库房。”俞眉远懒懒地挥手,示意榴烟退下。

她虽然有些醉,神智却还是清醒的。

青娆沏了碗醒酒茶递到她口边,她便直了身子,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立刻皱眉。

“苦的,不喝。”

任性的声音依稀还有八年前的影子,霍铮不着痕迹看了她一眼,莫名想笑。

俞眉远推开青娆的手,想了想,忽又道:“周妈妈,丫头们的冬衣匀两套出来,改大了给小玉,章华那屋怕是没给她新裁。还有铺盖也要收拾两套给她,耳房没炕,穿堂风又大,冻得很。”

她说着一顿,眼珠转了转,嚼了嚼他的名字:“小玉小玉”

霍铮以为她叫自己,抬头应了声:“嗯”

她却说:“我给你换个名吧。”

说着,她抬眼看着榻边的灯火,思索了片刻一拍大腿。

“乍见之欢,如昙花一现,我叫你昙欢可好”

“哦,好。”他木讷回答。

“行了,榴烟,带她下去安置吧。我撑不住了,困。”俞眉远说着往后一倒,软绵绵地倒在了罗汉榻上。

一夜酣睡。

院里多了个丫头,并没什么不同。

“昙欢”管的是暖意阁洒扫和搬搬抬抬的粗重活计,平时里也不进俞眉远的屋,只在院子里忙碌,两人撞见的次数不多。

天渐渐冷了,俞眉远怕热也怕冷,每年都是最早换季的人,寒冬还没全至,她已经把夹棉的袄子上身了。这几日后院不怎么太平,老太太寒衣节过后,忽然就病了,竟一发不可收拾,整日闭门不见客,连儿子媳妇和孙女都不见了,只叫了以前她身边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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