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墨耕巷的巷尾只有一间老旧宅子,屋檐下挂着两盏褪色的灯笼并没点起,四周只有巷口照来的黯淡光芒。青娆有些惧怕,紧紧拉着俞眉远的手。
脱漆的木门紧闭,俞眉远拉起铜环敲了几声,不见有人来开门。
巷口处传来几声匆促的脚步声,似乎有人要拐进来,俞眉远往暗处缩了缩。
“那边。”巷口的人晃了晃,又低声吼了句,便往另一个方向跑去。
俞眉远心中稍安。一盏茶的时间却瞬间过去了一半,她又加重手劲敲了几下,仍旧无人。今日花神节,这里住的人极有可能外出看庙会了。虽然机会难得,但若被人发现她偷偷到这里,传回俞府,不知又要闹出什么妖蛾子来,还是先保住自己方为上策。
如此想着,俞眉远决定放弃,已拉了青娆的手朝外头走去。
“咿呀”门却在这时候打开,合页发出的生涩响动敲打神经之上,青娆猫似的一炸。
俞眉远按住她的手,心中一喜,朝门望去。
门只开了一道缝隙,里面露出张爬满皱纹的脸庞,佝偻的眼,暴突的眼珠,腊黄的皮肤,被他手上灯笼的光芒从下往上一照,仿佛从缝隙里探出的头颅,没有身躯。
“找谁”这人声音嘶哑地开口问。他费力地朝外张望,那眼珠就凸得更加厉害,像要离眶一般。
“有人托我来问您一句话,故人如今可安好”俞眉远低声道。
“怎么又来问这个我没有故人。”这人没好声气地说着,便将门往里关去。
俞眉远一掌按在门沿上。衣袖滑落,露出她腕上瓷白的狼骨念珠。
这人动作顿作,喉咙间发出痰音似的声响。
他抬起手上灯笼,照着俞眉远的手,将脸凑近了看。俞眉远只觉得有浊热的气息喷在自己手上,又有粗砺的手指触过她手腕皮肤,抚上这串念珠。
“陈慧”他喃喃道,“这念珠是我磨给她的。”
“是慧妈妈让我来找你的。”俞眉远忙道。
她找对人了。
“你回去告诉她,故人都死了,没保住。”
俞眉远消失了约一刻钟时间,俞府的姑娘和公子却觉得像过了一整天那么久。
俞眉安瑟瑟站在街边,被魏枕月揽在怀里安慰着,俞眉初则忧急不已地盯着前方;俞章敏沉着脸低声向自家的护卫问询着,俞章华却盯着花神雕像不知在想些什么。
没有人敢再打断魏眠曦。
魏眠曦的神色愈发冷冽,才一刻钟而已,他已心急如焚。
今日街上人多,出来的又多是女子,若是遇上人贩子,或是被歹人掳走,那后果都不堪设想。魏眠曦征战多年,也没如此担过心。
战场于他而言,就是生死与成败两种结果,干脆简单,没有折磨。不像俞眉远死后那十年,锥心刺的痛却无人可说,他只能借幻觉安慰,可幻觉终会消失,清醒的时候就更痛苦。
好不容易,她不再只是幻象了。
看得见,摸得着,真真切切的存在着。
如果再失去魏眠曦无法往下想。
“将军,已经问过附近的几个帮派,今晚都没人见过四姑娘。属下已经交代下去,让他们睁大眼睛盯着,如果发现有人掳了四姑娘,立刻来报。”魏家暗卫的动作很快,转眼已问遍了整条雁乙街的帮派。这些帮派成群结伙,专干阴暗勾当,如果俞眉远被人所掳,那么必定会经过他们的手。
“半个时辰内要是我看不到人,就把这些帮派都清理了。”魏眠曦冷道。
阿远到底在哪里
早春的凉风刮起,吹得纸风车“骨碌”直转。
风车的彩色风叶鲜亮讨喜,俞眉远手上这一支是姜黄色的,画了些墨彩,转得快了便像彩虹。
她心满意足地捧着,低着头笑咪咪地朝前走,也没注意街上的行人已渐渐消失。
魏眠曦封了几乎半条街,所有行人都绕路而行,越接近花神轿的地方,人便越少,只有魏家的暗卫。
“四姑娘回来了。”早有暗卫将她的踪迹报予魏眠曦。
魏眠曦眼眸乍亮,朝前掠了几步,果然见到俞眉远小小的身影缓缓走来。
“怎么人都不见了”她抬头发现不对,懵懵地道。
话音才落,便有月白人影掠到她身前,惊得她猛地停下脚步。
未等看清来人,她的手腕就被人紧紧钳住。
“阿远,你去了哪里”魏眠曦沉哑的嗓音有几许颤意。
俞眉远抬头,看到魏眠曦紧眉头的脸庞。他离她很近,近得她可以看清他眼睛里倒映的火光与上唇漂亮的棱角。上辈子的这一年,正是俞眉远记忆里最爱他的一年,他是她的少年英雄,叫她喜欢到不顾一切。
如今想来真是蠢得不行。
可她又有些怀念当初的自己,因为现在她已经没有不管不顾去爱一个人的勇气了。
这男人带走了她对爱情的所有幻想,他叫她觉得哪怕孤独终老,都比上辈子幸福。
“你放手”她甩手,奋力挣开他的束缚。
青娆与昙欢已从后头上来。
“放开她。”霍铮心里含怒,劈手挥在魏眠曦手腕上。
魏眠曦正好松手,倒不是因为吃了霍铮这一记,而是因为他听到她呼痛。
霍铮将俞眉远的手臂托起,将衣袖往上捋起一些。
莹白的手腕上赫然有道红印。
“疼吗”霍铮怒极,强忍着问她。
俞眉远点点头,抿了唇看魏眠曦。
“阿远,对不起,我”魏眠曦情急之下下手没轻重,忘记了她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
俞眉远将衣袖拉下,委屈道:“你在冲我凶什么下午路过雁丁桥的时候我瞧见桥洞下面有人在卖风车,你们走得这么快我都没法去买。刚才路被堵了,我也过不去,就索性回头去买风车了。”
“我没凶你。”魏眠曦不得不放柔语气,心里的怒火去了泰半。
“魏将军,我到底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值得你见到我就冲过来又抓又吼的”俞眉远没打算放过他,先发制人,话说得又急又快。
她说着又看了眼四周,除了有魏府的暗卫外,前边俞家的人和魏枕月也都赶了过来,个个都脸色沉重,于她又加了一句:“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魏眠曦,我讨厌你。”
这言语间就带了少女的任性刁蛮。
魏眠曦却觉得这声斥责没有先前的淡漠疏离,倒更亲近些。
“好,是我的错,全是我的错。你别气了,好吗”他见她竟委屈到眼眶红起,就觉得自己真的罪大恶极。无可奈何地收敛起全身冷冽与杀气,他略笨拙地哄人。
后面赶来的人和四周的暗卫齐齐看呆。
对俞章敏几人来说,只觉得眼前的魏眠曦与上一刻魔鬼般的男人判若两人,但对魏枕月这些熟悉魏眠曦的人来说,眼前这一幕不啻于颠覆观念的认知。
这八年,魏眠曦杀伐果决、冷酷无情,对所有人包括母亲与妹妹都不假辞色。
要他哄人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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