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眉远沉默着。她不懂吗她怎会不懂她用了十二年时间来体验爱着一个人却求而不得的苦,最后输掉的,是她的整个人生。
“把你的眼泪收了。”她冷然开口,蹲到了俞眉安身前,伸手捏着俞眉安的下巴逼她再将头抬起。
俞眉安怔怔的,脸上有些惧意,她想起上次抱翠池边的事。
“你的眼泪,除了你母亲会心疼之外,对别人毫无用处”俞眉远的脸庞藏在夜色之中,叫人看不清是笑还是怒,“告诉我,你觉得这里境况如此艰难,你又这般可怜,那你还留下干什么你为什么不滚回家里,老实地呆在你母亲身边,让她护你一辈子你来这里自取其辱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
俞眉安忽然失语。
因为不甘心吧只要一点点就足够成为她留下的理由了。
留下,她才能替母亲争口气,不让她们成为别人的笑料。她知道,出了那事之后,她的新亲事并不好找,她母亲急得几宿几宿地失眠。
留下,她才能再见魏眠曦,与他同站天祭台,虽然那很渺茫。
留下,她才有机会赢过曾经取笑她的人
留下的理由太多,但她如今却一个都说不出来。
“你不甘心,对吧”俞眉远替她说了,“你想赢”
俞眉安只觉下巴一松,俞眉远已经放手,她却没再垂头,只是傻傻看俞眉远。
“想赢,就光明正大地打败她们,别老学你母亲爱用这些见不得人的东西就算让你胜了又怎样你一样是个失败者。”俞眉远将布人在她面前一挥,站了起来,居高临下俯视她。
“赢我是想赢,可我”
心有余而力不足,她差别人太多。
“你可知何谓太阳祭舞”俞眉远淡道,“乾坤日月,天地阴阳,太阳为乾,太阴为坤,阴阳相合,方成天地。太阴神君为月为坤为天下女子,太阳神君为日为乾为天下男子,太阴祭舞是女子之舞,而太阳祭舞则为男子之荣。所以我们所习的东西,与公主们是不一样的。”
俞眉安目露不解,不明白为何她说着说着,却突然转到了天祭舞上。
“昔年我大安太祖皇帝于马背之上打下这片江山,靠的是一鞭一弓,因而马术与弓术乃是我大安朝从开国以来所有人都争相追崇的技艺,这个你总知道吧天祭祭的是天,也是祖宗,更是我大安朝历来所信仰的东西。故而太阴祭舞也叫马策舞,太阳祭舞则又名长弓舞,与一般的舞并不一样。”
“长弓舞”俞眉安跟着呢喃一声,眼中惊喜乍放,俞眉远这是在教她
“这长弓舞既然是男子之荣,就更不似普通的女子之舞要求身体纤柔灵巧。这舞讲的刚柔并济,需有男儿阳刚之态。你的体力不够,腕力臂力都差,身形亦无男子之态,这些全是致命弱点。相较来看,魏枕月就好太多了,她出身将门,自小习过些武艺,是以比其她人要更挺拔;而张宜芳则胜在身形高挑,高傲张狂,舞技更是高人一等。这两人,会是这次祭舞之选最强大的竞争对手。”
若俞眉远记忆没出错,上辈子得了祭舞资格的人,就是魏枕月,本当风头无双,可惜后来被她的“神箭”之名无端压过,竟让人淡忘了,想来这也许就是上辈子她嫁进魏家之后,魏枕月这小姑总也看不惯她的第一个原因吧。
至于长弓舞,那是她成了郡主之后,宫里派出的老嬷嬷来教她礼仪时,曾随口点评了魏枕月的太阳祭舞几句,点评的话虽不多,却字字珠玑,叫俞眉远慢慢琢磨出了味道。
太阳祭舞的资格,她没兴趣,不过她现在不乐意看魏枕月或张宜芳得到资格。要胜这两人于她而言太容易了,不过她本就是初拔头名,赢了她们也不够痛快。
俞眉远想换种方式来玩。
若是俞眉安赢了她们,想必魏枕月和张宜芳的脸色,一定会精彩至极。
“那我要怎么做,才能胜出”俞眉安将她说的话一字一句记入心中后,方问道。
“我已经把此舞精髓告诉给你,剩下的要你自己想办法。这世上没有白得的饼,你想要赢,就得靠你自己。你亲自领悟来的东西,远比我三言两语的解释要更深刻。”俞眉远勾起浅笑,无人看清,“你要记住,在天祭台上,你是献舞于天之人,可不是献艺的优伶舞姬要来讨好那些看你表演的凡人。你高高在上,是他们要仰拜于你。”
语毕,她转身。
走了两步,她忽又转头:“这玩意儿我带走了,你可别再犯蠢。再敢玩一次,我就不客气了。”
俞眉远可不想把命交代在这里。
把俞眉安的小布人烧了以后,俞眉远才安心坐到床榻上,盘膝运功,修习起归海经。第二重的瓶颈被打破后,她再无阻滞之感,功力一日千里,当真如海水浩浩,奔腾而汇。
运功到天将明,她才收了功法,闭眼睡了半个时辰左右,便被叫醒。
在屋里洗漱更衣后,便有人送来清淡饮食。
“小人见过少主。”送膳之人是福林。
“福公公。”俞眉远点点头,目光却望着门外。
福林进屋后,并未将门关上。送早膳的时间很短,关了门惹人疑心,他们只能把说话的声音压得很低。
“府中无异,不过主人的病更重了,二老爷仍频频与朱广才接触,似乎想借主人病重之机彻底投向燕王。后宅中,丁姨娘和桑南无异,倒是蕙夫人寻故罚了二姨娘,被老太太给挡下了,两边闹得不太痛快。两位公子也无碍,只不过暗中保护大公子的人发现,有人在悄悄盯着大公子。”福林一边缓缓地从食盒里往桌上摆碗叠,一边快速回禀着。
“奇物坊那边呢”俞眉远又问。为免徐苏琰再行危险之事,她派了人暗中盯着。
“徐公子出入很正常,没有异样。另外魏将军那里他武功太高,暗梢屡次被甩,查不什么来。”
俞眉远并不意外,魏眠曦可不是好跟踪的人。
“继续盯着。有机会去找回宾阁的周素馨,问问她我要查的事可有眉目了。另外把府里火道的图纸找出来给我。”俞眉远想了想又道,“拓印一份,也给徐苏琰送过去,和这封信一起交给他。”
她说着从袖中取出早就写好的信,拿银子压着,一起塞到了他手里。
“多谢俞四姑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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