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她又会想,也许他会很快忘了她,他有着自己丰富多彩的世界,他有那么多快乐开朗的朋友,他会多在意她这个匆匆的过客呢再说,就算他在意又怎么样她,金斯敦的女儿,费拉顿特工,这个简单而纯粹的身份重锤一般撞向她的心口,仿佛要使她从幻梦中警醒。
车子已驶入了城区,夜色被霓虹点亮。她觉得自己有些饿了。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吧,甩甩头站起身。
她把手揣在大衣兜里,漫不经心地走在大街上。早已习惯于走在一条又一条陌生的街上,也早已习惯了看着一个又一个陌生人与自己擦身而过。皮靴踏在被多少人踩实的雪地上,硬硬的。夜风不知从哪里吹来一阵细雪,温温柔柔地飘在她身边,而她却在怀念着科加尔的那场暴风雪,或者说,她在怀念每次风雪来时呵护住她的那个坚固的胸膛。哦,卡森,她没想到他竟会使她如此的牵肠挂肚。他的性格就如同他的笑脸那般,被赋予了阳光制成的魔力,可以照彻黑夜,融化冰川。她又想起在山洞里他向她滔滔不绝地讲述的他的故事。他生活的很幸福,很精彩。他几乎拥有了一切浪漫的事业,丰富的生活,温馨的家庭,热闹的朋友,或许他已经有了一个美丽开朗的女朋友,和他一样生活的幸福而精彩。而她呢她看着路灯斜斜地拉长了她孤独的影子,四岁那年她失去了母亲;十岁时她走出了罗浮堡一个人去了遥远的亚达加斯加;十六岁她毅然决然地离开她的父亲踏入了特工培训中心的大门,发誓从此与金斯敦这个姓氏再不相干;二十岁她成了一名出色的特工,让陌生和冒险封锁着自己的青春年华。在她的生命里,除了奥琳卡和西黛拉这两个情如姐妹的好朋友外,她再没有什么至亲至爱,因为她没有家。
她拐入另一个街区,避开那些耀眼的霓虹灯。它们是那么争先恐后地交叠在她的身上,将她的孤独公诸于世。
时间过的真快,转眼八年了。八年后的今天,罗浮堡和她的父亲已变成什么样子了呢卡森讲的那个真实的故事这些天来时常在她耳边回响,她父亲,对她母亲爱的是那么深心切骨,可是,他爱的结果却又是如此凄凉悲楚。过去的点点滴滴又浮上心头,使她感觉着血管里金斯敦的血液正温暖着她的身心,二十年前父亲在母亲尸体边昏死过去的场面和八年前她最后一次看见父亲绝望地跌靠在墙壁上的那片阴影里的情景不断穿插交叠在她眼前,她的耳边回响着小女孩的哭叫声和父亲的低吼“我不准你离开罗浮堡一步”。她感到一阵晕旋,两道刺眼的强光射向她,跟着是刺耳的汽车鸣笛声和刹车声。她急忙向旁闪去,车子擦过她的身体。车门打开,一个人匆匆跑到她面前。
“小姐,你没事吧”耳边传来对方关切的询问。
“斯兰西”看着眼前的年轻人,梦黎萨大吃一惊,而与此同时,对方也认出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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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厅里柔和的灯光照在斯兰西的脸上。他瘦了许多。眉眼间带着抑郁,但依旧英俊挺拔。
“原来你一直在雷佳。”梦黎萨垂头切着盘中的蘑菇鸡蛋饼。
“雷佳和金斯敦先生并不完全象人们传说的那样,梦黎萨,这些难道还要我告诉你吗”斯兰西停了一会儿轻声说道。
“很多事你不了解,斯兰西。”梦黎萨牵动了一下嘴角,“但无论如何你没事就好。西黛拉很想你。大家都以为你死了。你不想见见她吗,斯兰西”
“想,但我不能。”斯兰西忧郁地摇了摇头,“在没彻底搞清楚追杀我的为什么会同时有索雅人和费拉顿人之前,我不希望她卷入这件事情。我必须把炸车事件彻底调查清楚。”
“炸车事件难道不是索雅的教父做的”梦黎萨皱起眉头。
“有其他可能,梦黎萨。我不想让西黛拉知道。我担心会影响你们的工作。”他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梦黎萨一眼。
梦黎萨微微挑了挑眉毛。
“查尔斯把你们的事告诉了我。请别责怪他,他只是出于对你们的关心,这你知道。而且,我也应该知道,不是吗我并不反对你们所做的事,但的却很替你们担心。”他坦诚地说道。
梦黎萨点了点头。
“整件刺杀事件的背景太复杂了,我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政府和墨桑意见不合,可以成为暗杀的理由,而惧怕墨桑军需生产实力的索雅也在策划暗杀。有可能是教父下的手,但也有可能是我们的政府先下了手,然后利用奥琳卡发回国内的信息使西黛拉相信真正的凶手是索雅。”梦黎萨皱起眉头缓缓说道,“为了阻止你继任董事长,也为了让毫无经验的西黛拉统帅墨桑,他们会这么干。对政府来说,作为特工人员的西黛拉当然会比斯兰西伦贝尔更加听命于政府;而对索雅,他们会认为从不涉足商界的西黛拉,只要他们稍做努力,墨桑就会变得乱七八糟。对,斯兰西,利用墨桑打击索雅是政府和特工部的手段之一,事情的确相当复杂。别这么看着我,斯兰西。我是费拉顿的金卡特工,这点分析能力还是有的。”说着,她自嘲地笑了笑。
斯兰西轻轻握住梦黎萨的手,“不论如何,我们一样是好朋友,不是吗,梦黎萨”
“谢谢,斯兰西。”梦黎萨轻轻闭了一下眼睛。
“另外,我也只是猜测而已,我不想它影响你的情绪。我会搞清楚一切的。”
“我明白。”
“别对别人说你见到了我,尤其是西黛拉。我会很安全的。”斯兰西继续说道,“我很关心西黛拉,梦黎萨,但你得帮我。别让她乱来。”他的眼睛出神地望向远处,“对她,我实在放心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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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尔赛。
奥琳卡认真地听完了西蒙帕克交代给她的第一次重要任务。这么说不久她就可以动身去费拉顿了三年多了,对她来说曾经住在费拉顿竟似乎已是上辈子的事了。但那才是她的国家啊,那里有她太多的记忆,不知还是否可以寻到。
“岱尔小姐,”帕克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对于那天的事,我很抱歉。”他的声音仍旧低沉而刻板。
天哪,这张脸这张酷似蒙拉维的脸奥琳卡情不自禁地再一次将他与蒙拉维相交叠。
“但你得明白,任何人进入这个圈子都必须经过严格的考验。”他凝滞的眸子几乎是无生命的。
“我明白,先生。”她牵动了一下嘴角,带着很重的鼻音说道,“我那天很冲动。对不起。”
“这个,你拿回去吧。”他将一个纸袋递给她,“我想也许会有点用。”
奥琳卡翻看了一下纸袋,里面是一些感冒药。
“你的病还没全好吧”耳边传来西蒙低沉的声音。
“谢谢,先生。我没事。”
“有时间一起吃中饭吗”走出大楼,西蒙漫不经心地问道。外面的雨还没有停。天灰蒙蒙的。
“不了,谢谢。我不太舒服,想早点回家。”
“好,我送你回去。”不等她回答,他已走下去为她拉开了车门,雨水迅速淋湿了他的衣服。她只好坐了进去。
在路上他们一直沉默着,她始终透过玻璃上的水珠看着窗外。街上的行人不多,过往的车辆在雨幕里划着一道道长长的水线,突然间,她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走在雨里。
“请停车,先生”她忙说。
西蒙疑惑地看了看她,但还是把车停向路边。刚一停下,奥琳卡便打开车门,一句“谢谢”后迅速跑进了雨里。他听见她在喊一个名字“盖伦”。
前面一个高个子男人停住脚步转过身,奥琳卡一直朝他跑了过去,雨水淋湿了她的长发和衣服,那男人边向她快步走来边脱下外衣一把把奥琳卡搂入怀里,两人顶着外衣向灰蒙蒙的雨雾深处走去,留下两串水花跳动在西蒙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