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的绒衫和一条藏青色的长裙,走在雾水里仿佛是走在一部旧式的黑白电影中,而他却只是观众。只有那丝丝缕缕的金发才能使他稍稍感觉到她的真实,使她不至于融化在这片灰色里,从此再无法找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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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尔斯默默地注视着窗外无边无际的雨夜,室内明亮的灯火照在他的身上。而对于他来说,雨夜一直便在他的心中,只有窗外才是晴朗的。
回来以后梦黎萨就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饭菜早已经凉透了。
查尔斯心中突然一阵烦乱。爱情,既然那个画家不能接受这样的梦黎萨,他还谈什么爱情既然他以前连她是谁都不知道,他又谈什么爱情他用看瘟疫一样的眼光看着他们这样的人,他生活的一向高雅,一帆风顺,然而对于她的幸福,他居然可以如此不负责任他闯进她的生活,短暂的精彩过后,他不但不肯与她共担风雨,反而去伤害她,而且理直气壮,振振有辞原来这就是他的爱情一丝轻蔑挑上他的唇角。
敲了敲梦黎萨的房门,里面没有回应。查尔斯推门走了进去。
浓重的烟雾充满了整个房间,梦黎萨靠坐在黑暗的角落里。查尔斯微微皱了皱眉头。
“有事吗”梦黎萨淡漠的声音和烟雾一样令他感到窒息。
“只是想看看你在做什么。”查尔斯走过去打开窗子,雨声变得清晰起来,清爽的空气和雨雾一起迎面扑来。
梦黎萨发出了一声轻笑。“你是个好人,查尔斯。”她的口吻在烟雾里变得有些呛人。
查尔斯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我想一个人静一会。”梦黎萨弹了弹烟灰缓缓说道。
“你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了吧”查尔斯没有理会。
“我不饿。”
“那么就早点睡吧。”查尔斯停了一两秒钟后对她说,“而且最好换个房间。”
一阵剧烈的咳嗽,梦黎萨紧紧捂住撕裂一般疼痛的胸部,几乎透不过气来。汗珠渗出她跳动着的额角,她的一只手死死地抓住身边的一只空烟盒。
查尔斯急忙拉开抽屉,取出药来。正当他回过身去准备倒水的时候,却看到缓缓坐起身体的梦黎萨重新叼起一支香烟,“啪”地一声,火光映上她惨白的面颊,嘴角边,一丝鲜红的血迹。
查尔斯一把夺下她的香烟攥灭在手心里,一言不发地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你好,科尔文大夫吗”他抓起话筒拨通了一个号码。
“我是科尔文”紧接着电话里传来一阵短促的“嘟嘟”声。梦黎萨的手指按断了电话。
“把手拿开,梦黎萨。”查尔斯的声音变得严厉起来。
“这没必要,查尔斯。”梦黎萨淡淡地说道。那种固执的神情查尔斯再熟悉不过了。
“你不是小孩子了,梦黎萨”
“所以你可以不用为我操心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
“那是我的事情。”
“当然”查尔斯“啪”地一声摔掉了电话生气地大声道,“从来都没有人能介入你的事情,小姐,象我们这些金斯敦先生的属下,面对雷佳帝国的公主,所能做的就只有站得远远的唯命是从这个道理从我十岁进入雷佳起就明白了到现在26年了”
“26年,不短了,是不是”梦黎萨轻轻闭了一下眼睛,“你跟了我爸爸这么久,也早就知道了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不过现在他死了,所有的道理都跟过期支票一样,用不着兑现了。我也是一样,”她带着一丝讥诮耸了耸肩,“没有任何价值,查尔斯。”
查尔斯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她居然就这样轻易地侮辱他的尊严,诋毁他的感情。“接着。还有什么”话音不高,但怒火已在他眼中闪烁不定。
梦黎萨漫不经心地拂了一下散落下来的金发,嘴角边流露出一丝古怪的微笑“别傻了,查尔斯。其实你也知道我在你身边只是个累赘,不会给你带来任何好处。”
“啪”的一记耳光打在梦黎萨的脸颊上,查尔斯微微抽搐了一下。“这件事要我自己来判断。”他尽量压抑着自己纷乱起伏的情绪,背过身去。
梦黎萨扬起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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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皮箱扔在床上,紧接着几件衣服被丢进箱子里。撑开那把透明的雨伞,梦黎萨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漆黑的雨夜。
查尔斯默默跟在她的身后,雨水迅速浇透了他的衣服。梦黎萨单薄的身影在他眼前晃动,几欲吹散在风中。雨线千丝万缕,便如他千丝万缕的心绪,剪不断,理之还乱。梦黎萨义无返顾地走着,多少年来,他正是这样义无返顾地追随着。
“我爱你,梦黎萨金斯敦。”
一切瞬息停止。
梦黎萨怔怔地看着查尔斯。伞在她手中轻轻滑落。一阵夜风吹过,它静静地打了个旋,无声无息地飞走了,就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
查尔斯缓缓闭了一下眼睛。这句话不知已在他心中盘恒了多少年了。
一辆计程车的车灯照亮了一小片雨夜,梦黎萨下意识地抬起了手。
一只宽厚的大手握住了它,查尔斯无语地接过了她手中的提箱。风吹乱了他的卷发。雨水里他深邃的眼睛一闪一闪的。司机看着他牵着她的手向回走远后耸了耸肩,重新开动起车子。
房间里的灯光透过大敞的房门照在湿漉漉的雨地上。梦黎萨停住步子挣脱了查尔斯的手掌。他放下提箱,转过身来。
两人一时间相对无语,只有水珠从他们的头上、身上静静滑落。
“对不起。”查尔斯深深地凝视着梦黎萨。他单薄的衬衫紧紧贴在身上。在他棕褐色的眸子里,梦黎萨看到她的身影在轻轻晃动。
“那些不是我真正想说的,查尔斯,说对不起的,该是我”梦黎萨终于投进了查尔斯的怀抱。当她的身体靠进他宽阔的胸膛的一刹那,她的心便也随之安定下来。突然间她有了一种很奇特的感觉,就象是一个一直漂泊在外的孩子,许多年后拖着疲惫的身体重又踏进了家门。
门外,风雨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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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况怎么样,科尔文大夫”第二天,查尔斯请来了科尔文大夫为梦黎萨做了肺部检查。
gu903();科尔文摇了摇头,“非常严重,凯普森先生。”走出房门后他沉吟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