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香,你往日的威风哪里去了”
刘汉军冷哼道:“想不到风流一生的楚留香会是这个样子我呸”
楚留香被他们言语一阵讥嘲,酒完全醒了,胆气也壮了,他神色坦然地看着鬼飘香,轻轻地吐出一句话:“你想怎么样”
鬼飘香脸绷着,切齿恨声道:“你明明知道我想怎么样”
楚留香突然扔掉酒袋,怒声狂叫:“动手呀你为什么不动手为什么”
鬼飘香、赵远鹏和刘汉军三人闻言,反而怔住了。
鬼飘香绷着的脸明显松弛,双目一闪道:“你现在的样子,叫我如何动手”
鬼飘香一顿又道,“楚留香,武林对你如何品评,我不在乎。我知道你心情愁苦的原因,是你友仇未报,我决定帮助你”
楚留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愣愣地瞪着鬼飘香,忽然凄凉的傻笑起来。世事变幻无常,造化弄人,初识鬼飘香时自己曾说过要帮助对方的,此刻,自己说过的话又出自对方之口,此一刻彼一时,自己难道真的没用了吗
鬼飘香见对方笑得凄楚,说道:“我是真心的。”
楚留香收住笑声,怒视鬼飘香道:“鬼飘香,你看我也是那种需要你帮助的人么”
鬼飘香见他断然拒绝,心头火起,握在手里的剑在颤动,厉声道:“但是,我等不及了”
“这还差不多。”楚留香顿了顿,凝注鬼飘香谑笑又道,“你,敢保证杀得了我”
鬼飘香垂剑说道:“不敢保证。”
有关楚留香的故事他听得多了,江湖传说中,简直已将“楚香帅”说成一个神话般的人物。这些传说他虽然不大相信,但“妙僧”无花、石观音、“水母”阴姬,甚至连蝙蝠公子这些人都曾败在楚留香手下,这些事总不会假,无论楚留香用什么法子取胜,但胜就是胜,也不是什么东西能够代替的。而且,自己曾三度与楚留香交手,并未讨得了好,这也是事实。
鬼飘香咬着牙,愤然又道,“虽不敢保证,也不会放弃,除非我死在你的手里,否则,我绝不让你这种薄情郎、花花公子、江湖害虫再活着害人”
“很好”楚留香兴奋起来,由衷道,“朋友,我答应你帮助我。”
鬼飘香面无表情,冷声道:“我实际上是在帮助我自己”
楚留香最欣赏这种坦诚的人,看着他笑,道:“都一样。”
“楚留香,把你的事情详细告诉我。”鬼飘香说着,还剑入鞘,脸上变得有了感情,望着楚留香。
既然谈妥,就不能欺瞒。只有将事情说出来,才能在事情中找出疑点,分析原因,解决问题。于是,楚留香像对好朋友谈心一般,眼里盈满一汪泪水,将自己所遭遇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给鬼飘香听。
鬼飘香一片至诚掏出了楚留香心中所有的秘密,听楚留香毫不保留的讲,体内渐渐地涌动着一股热流,隐隐对他生出一种莫名的敬感。
“那七个白衣剑女固然可疑,”鬼飘香听他叙述后,眉头一凝,发现了事情的蹊跷,也就是找到了问题的分析点,他扬脸说道,“但是,你想过没有宫南燕一再易容成铁拐门的铁拐婆婆,铁拐门却不加追究,任其胡为,你不觉得这铁拐门更可疑么”
“铁拐门铁拐门无情门”楚留香自语呢喃,半晌,似有所发现,双目突然放出喜光,振声道,“对我得去一趟铁拐门”
楚留香亦曾暗问过自己:宫南燕为什么要易容成铁拐门的铁拐婆婆就是没有更深一层去考虑铁拐门是不是有问题,这正如下一盘棋,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鬼飘香一语言中关键要害,犹如醍醐灌顶,一下子点醒了他。
“谢谢三位,我先走一步,告辞了”
楚留香急切地一抱拳,狂奔下山而去。
“远鹏、汉军,我们也该去铁拐门了。”鬼飘香看着赵远鹏和刘汉军,吐了一口气,深深地说。
楚留香下山盗了一匹马,翻身骑上,直奔东关铁拐门。
怒马奔驰,马蹄声声,官道上尘雾大起,飞卷的尘雾,弥漫了大半个天空
天亮了。
天光从窗外射进,照着厅首威然坐着的白衣美女,照着两边肃然站着的六女,也照着下首颓然站着的胡铁花和姬冰雁。
六女腰悬长剑,美女两边各站三人。挨近美女站着的二女一个抱着一卷画纸,另一个抱着一柄剑和一对判官笔。剑是胡铁花所用的高亚男的那把,判官笔则是姬冰雁的贴身兵器。姬冰雁的这对判官笔纯钢打造,每支长仅一尺,小巧玲珑,他平常不用时贴身收捡。现在,两人的兵器都落到了别人手里。
厅地板是石块组成,石板块块等大,块间线路笔直,横竖分明。石厅中可容纳两百多人,不算太小。
白衣美女抱剑坐在虎皮椅上,她的面前是一张长六尺、宽三尺的木桌子,桌面黑色,漆得透亮,天光映着桌面,桌面映着天光。美女面对一宽边,六女分成三对,每三人面对一长边。
美女美而含威的双目盯着胡铁花和姬冰雁,说道:“胡铁花、姬冰雁,按门主之意,从今天起,你们二人开始合练一招笔剑惊天”美女说着,站起,从左侧少女手中接过画纸,打开,铺在桌上,手中忙着,嘴里也不闲着,“上来看清楚,这是一招二式的笔剑惊天图解,是门主的心血,第一式剑笔齐进是平刺”
胡铁花和姬冰雁木然地抬起头,走上两步,身子贴着下首木桌宽边,拿眼往画纸上一瞧,只见纸上有图,图上画的是两人进攻一人,第一式笔剑齐进,那两人一个用剑,一个用判官双笔,同时滚身,翻起出招,右脚一步踏前,剑笔平胸直刺而出,被攻击者有剑在手却不用,被逼得节节败退。
六女亦弓腰看着画纸,认真听讲解。
美女接着道,“剑笔齐进速度要快,这样,楚留香必然要后退,等他飞身纵起时,疾演第二式笔剑冲天,这第二式要比第一式更快更狠更辣,这样,楚留香轻功再好,也必定大劫难逃”
胡铁花和姬冰雁看到,第二式时被攻击者腾身而起,剑者旋剑上刺敌人腹部,笔者则已绕到敌人身后跃起,双笔齐舞,卷向被攻击者脊腰、臀部和双腿。
美女如电般的目光从胡铁花脸上扫到姬冰雁的脸上,大声问道:“看清楚了么”
胡铁花和姬冰雁张开嘴,咿呀呀叫。二人口中是说“看清楚了”,却感觉不到自己发出的语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看清楚了就好”美女说,脸转向右侧少女,“小梅,把他们的兵器给他们。”
右侧少女走到下首,站到胡铁花身旁,吃吃地笑着道:“胡铁花,这是你的剑。姬冰雁,这是你的笔。”
胡铁花点着头接过自己的剑,姬冰雁点着头接过自己的笔。兵器在手,两人两双直愣愣的目光看着上首美女,似乎在思索什么,但,他们又能思索什么呢
美女观剑笔已各归其主,便卷起画纸,对众女道:“走大家看胡铁花和姬冰雁练功去”
美女一马当先在前开路,众女嘻嘻哈哈,簇拥着胡铁花和姬冰雁来到后院。后院也是石地,数十块大石板铺成了一个小小的练武场。一个四十余岁,身穿灰色粗布衣服的半老涂娘怀抱一把大竹扫帚立在场边,见美女来到,执礼恭声说:“小姐,场地我已打扫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