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从下面师里转来的病人。我来住院时，开水瓶、脸盆都是自己去领的，除了单位领导来的时候给买了些水果，医院哪会给买奶粉、罐头，军人住院有你说的这么好的待遇，我还是头一回听说呢。”4床不服气地说。

这一说，真把憨老张给问住了，稍停了一会，憨老张又找到了一条自认为十分充分的理由：

“其实你们有所不知，我这颗牙本来是准备拔掉的，刘医生出于好心，让我把它保住，采取了保守疗法，也就是补牙。没想到，这一补，补出问题来了，脸也肿了，饭也不能吃了，好心办成了坏事，所以，对我就多点照顾，我想这里面多少含有一份歉意。4床兄弟不会为这事吃醋吧”憨老张的解释，让大家似信非信。

“能转到军部的医院来治病，是师卫生所对我的特殊照顾，我已经相当知足了；至于你们是什么个情况，与我有啥子关系，我又吃哪门子醋嘛”4床可能是四川人，说话中无意中露出了隆重的家乡口音。

“不管你咋解释，我觉得这事就没这么简单，你可要有思想准备哦。”2床继续说。

“看你们说的，我准备啥我准备拔牙。”憨老张现在可是会开玩笑了。

晚饭后，憨老张正躺在床上专注地看报纸，这可是护士专门送来的今天的报纸。

肖吉林提着一挂香蕉、一盒麦乳精等食品一声不响地走了进来：“老张，怎么样，好点了吗”

“下午把补的牙齿打开了，又打了一针消炎针，现在好多了。这点小毛病，估计明天就可以出院，我这又不是什么大病，死不了。”对于肖吉林的突然来访，憨老张并不领情。

“你就吹吧，要是明天能出院，我给你洗一个月的碗。言归正传，我这可是代表连队来看望你的，这些东西也算是大伙的一点意思。”肖吉林并不在乎憨老张的态度，他就是这样一个人，没必要与他计较。

“你来就来吧，还买什么东西。”看见肖吉林拧着的东西，憨老张没好气地说。

“看病号，怎么也不能空着手来吧。你躺着，我给你把东西放好。”肖吉林笑着回应。

“不用，不用，还是我自己来放吧。”突然想起柜子里还放有刘医生送来的礼品，憨老张赶紧起身准备接过东西自己放，但肖吉林动作太快：“别动，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地躺着吧。”边说边把憨老张按在了床上。

肖吉林打开床头柜，东西还没放进去就大声叫到：“不对呀，下午住的院，才几个小时，怎么就有人走在我前面给你送慰问品了，这是谁呀，竟然抢到我的前头了，而且送的东西还这么大气”

“别这么大声地嚷嚷行不行什么送不送的，我生病了，今天一天都没好好吃饭，难道就不兴我自己买点营养品补充一下呀。”憨老张狡辩道。

肖吉林一听就知道憨老张在说假话：“你少跟我装，我还不知道你，别说一天没吃饭，就是一年不吃饭，你也不会花钱买这些食品自己吃。老实说，谁给你买的”肖吉林盯着憨老张的双眼，表情异常严肃。

“你别这样看着我好不好，就是怕你误会才不想告诉你实情。”憨老张心虚地说。

“嗬，真有情况呀，快告诉我，她是谁”肖吉林故做吃惊地问。

“你可别误会呀，其实也没啥，就是给我看病的刘医生买的。”

“刘医生想得这么周到，肯定是位女医生吧，她多大年纪，长得漂亮么为什么给你送这么多好吃的，想表达一个什么意思”肖吉林连珠炮似地提问。

“别胡说八道的，人家什么意思也没有，估计是把我的牙治成了这样，心里内疚，表达一点歉意吧。”

“按说医生也没有什么错，这种情况很正常呀。我觉得这不像是表达一种歉意，倒像是表达一种情意。”肖吉林开玩笑地说。

“醉翁之意不在酒。”2床插话了。

“别嗐说你们这玩笑开大了，万一让这里的医生、护士知道了可不好收场。”憨老张急忙打断2床的话说道。

“当局者迷，傍观者清，人家也许说的有道理呢。”肖吉林看了2床一眼，笑着说。

“这位小同志，我认识你。”2床突然对肖吉林说。

“认识我我一直都呆在连队，一年也难得出几趟营区，你怎么可能认识我要不然就是有人长得和我很象，你认错人了”肖吉林是个见面熟，还没说上两句话，就开起了玩笑。

“认错人还从来没有人这样怀疑过我的眼睛。你要不信，我说一个事情，你就不会觉得我认错人了。”2床笑着说。

“行啊，你说什么事吧”肖吉林也来了兴趣，索性在两个病床中间的櫈子上坐了下来。

“你会理发吧。”2床问道。

“会一点。”肖吉林谦虚地说。

“他是我们连手艺最好的理发员。”憨老张赶紧补充说。

“怎么样，我没说错吧。”2床得意地说。

“哦，我想起来了，我给你理过发，你是那个帮忙记时的大叔吧。4年前的事，那么多人，你怎么还记得我，真不可思议。”这个中年人说到理发，肖吉林立即联想到学雷锋宣传日当时的场面。

“这不奇怪，我是一个刑警，记住一个人的相貌特点是我的职业习惯。再说，你的特点和个性不一般，所以记起来映象也特别深刻。”2床自信满满地说

“那你说说，我哪些特点不一般”自己还有明显与众不同的特点肖吉林的兴趣更大了。

“好，那我就直说了：虽然4年了，但你的相貌一点没变，人年轻，长得一副娃娃脸；嘴皮薄，能说会道；手脚灵活，做事麻利；还有一个最明显的特征：脸上有一颗痣。有了这些特征，想让人记不住都很困难。”2床不紧不慢地说出了自己判断的依据。

“您可真是观察的细致，这记忆力实在令人佩服好在我不是罪犯，否则逃到什么地方也逃不过你的眼睛。”中年人的话，让肖吉林非常意外：难怪孔老夫子说“3人行，必有我师”，原来以为自己记忆力不错，哪知外面高手真人不露相。

“你过奖了。不过，你们学雷锋宣传活动那天的表现，给我留下的映象也特别深，尤其是你们演的戏很逼真，也很成功：解放军装扮成普通老百姓，故意挑剔毛病又不理发，制造一个轰动效应，吸引周围群众的注意力。然后通过理发，扩大宣传力度，这个主意真不错。”2床接着说起了上次活动的故事。

“这个您也看出来了，不好意思，让您见笑了。我们当时也是没办法，周围群众对我们的理发点看都不看，我们就是有技术也没法施展，所以临时想起这么一个歪点子。能告诉我您这又是怎么看出来的吗”想起当年故意制造气氛一事，肖吉林还有一点不好意思，不过当时自认为做的天衣无缝的，应该没有露出什么破绽，他是怎么看出来的呢，这太让人好奇了。

“这事我早就看出来了，你们演戏的两个小伙子，本来是一起来的，两人径直向理发点走过来，可说到理发时，又装做互不认识，两人一唱一和的挑剌，制造轰动效应就是想吸引周围人的注意；还有那个个头稍高的小伙子，就是与我争理发的，看完热闹并不走，还说想学理发技术，学技术到哪不能学；头发也不长，等了半天又不排队，破绽还是有不少的，再比如说那个小个子青年吧，他的头发本身就不太长，符合军人发型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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