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师厚看着毫无生气的男人被兵卒护在中间带去别处,很难想象这就是传闻当中的飞虎大将军,不由摇了摇头。
“这般男儿,往后失了斗志,不知何时才能恢复过来,这李克用真是自断一臂。”
目光望去校场上,厮杀的声音响彻,杀入这边的梁军推进之中,混乱里,李克用翻身上了战马,史敬思带着数百名亲卫边战边退,随后跟带了百余人赶来的李嗣源、李嗣昭、李存审等人汇合冲向西城门。
杀出校场,这边的街上也多是梁军的兵马,好在也不算多,由李存审、李嗣昭、史敬思带兵开路,将人杀散,一路招收残兵,到达城门后,汇合这边城防的兵马,勉强凑出有三千之数。
然而,潞州已陷,仅凭这点兵马根本无法将城夺回来。
“走!”
李克用冲出城门,回头看了一眼,咬紧牙关低吼了声,只要身边将领尚在,待回到太原,休养生息几年,又能凑出一支可观的大军来。
游云散去,阳光倾斜下来,照着满山遍野青绿宜人,满山的蝉鸣一阵接着一阵,向潞州北面逃亡的队伍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靠着山脚临时驻马歇脚。
不少伤兵、力竭的士卒坐在地上,早没了之前校场那股看热闹的劲儿,颓丧的低着头难有说话的声音。
仓惶、不安的气氛里,有探马从潞州方向回来,汇报了身后有无追兵、潞州可露入梁军手中的等等。
甲胄、皮肤斑驳血迹的李克用缓缓睁开眼,看着身边仅剩的这些兵将,胸腔一口气上不来,憋得他差点昏厥过去。
被李嗣源灌了一些清水后,方才好上一些,他咬紧牙关,艰难的挤出一点声音:“来时,意气风发,所向无敌......我就不明白,为何只剩这么一点了......”
周围仅剩的将领已不多了,没跟上来的,多半已陷在了潞州城里,众将低着头,欲言又止,到的最后跟着沉默下来。
阳光拂着山间林荫在地上缓缓移动,远方一只只马蹄压着枯叶发出轻微声响,附近山林之中,绿荫的斑驳划过甲胄,浓眉阔口的面容紧盯远处山脚歇息的三千人,杨怀雄轻抚须髯,眯了眯眼,刀身缓缓降下地面,刀口压在枯叶上。
身后,密密麻麻身影翻身上马压着马蹄聚集过来,随后,依着林子边沿呈几列排开。
“准备!”杨怀雄低声说了一句,身下的坐骑通人性般慢慢上前,来到边沿的瞬间,上方身材高大的将领捏紧了刀柄。
风吹来,须髯飘动,双脚一点马肋,马匹亢奋嘶鸣一声,径直冲了下去,他声音雄壮而威严,大吼!
“踩死他们!”
暴喝的声音响彻,杀气弥漫自字眼弥漫开来,战马唰的奔驰而下。
.......
远方山脚,正歇息的队伍安静的喝水、揉脚,某一刻,喧嚣的蝉鸣在山林间陡然死寂,李克用、李嗣源等人只觉寒毛立了起来,然后,便感觉到身下的大地渐渐苏醒过来。
三千残兵齐齐起身,举目望去的方向,一匹黑色大马驮着一个身着铠甲的骑士唰的跃出山林,须髯在空中抚动,铁蹄落地的一瞬,更多的战马冲出山林,一匹、两匹、四匹......百匹......千匹,自山林左右后,拖着烟尘、枝叶浩浩荡荡冲了出来,发出震耳欲聋的马蹄声,杀气冲天而起。
“有伏兵——”有人大喊出来。
“结阵!”
史敬思骑马在人群里也在喊。
铺天盖地般的八千龙骧军犹如洪水般,‘轰’的拍去仓促结阵的队伍,便是轰的一声巨响。
一道道高速奔行的骑兵,撞进人群,打桩机般一路推行进去,人的身躯撞上战马,骨骼都在刹那间破碎,身体也跟着倒飞,或踏在铁蹄下,延绵十多丈的阵线瞬间被撞的千疮百孔,冲入阵型的龙骧军朝着四周狂热的挥矛,或抽出刀锋胡乱劈砍。
刀光、人影交错,到处都是士卒的惨叫声、横飞的血肉,残肢在半空飞舞,有人悍勇的冲上去,随后被奔逃的同伴挤倒,踏在了马蹄下,踩成肉泥。
短短十多息,疯狂收割的骑兵凶猛来回冲刺,犁出大片空地出来。
“义父走啊——”李嗣源挥刀劈砍,与另一个校尉靠在一起朝李克用那边大喊,“李嗣昭,带义父走!!”
“晋王,快些进山林!!”
史敬思浑身是血,一只眼睛阖着,眼帘下方全是血水,他带着千余士兵拦在最后的阵线,也朝李嗣源大吼:“你也滚,若我遭不测,让我儿替他老子报仇——”
声音里,分割穿插出战场的几股骑兵重新聚集,为首那将拖刀在前再次发起了冲锋,厚重的刀锋拖行地上,划出长长的痕迹,崩飞地上细石、泥土。
“敌将,首级拿来——”
声如洪钟盖过喧嚣,狂奔的黑马撞翻挡路的晋军士卒,直奔对面嘶喊的敌将。
唏律律——
黑马人立而起,马背上,杨怀雄手臂一转,刀锋‘嗡’的擦过空气,高举去天空,刀身映着明媚的阳光,轰然怒斩而下。
史敬思声音停顿,回头,一股森寒自上而下,映入了眸底。
“斩——”
刀锋落下,血光冲天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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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晚了,今天出门办事,回来的比较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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