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老板的不近人情,一边琢磨着如何解决晚餐。想来想去,一个人吃饭总觉得太过无聊,就决定去便利店买个三明治算了。
刚走到公司楼下的一家“711”便利店,陈晓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轻轻的呼唤。
“小陈。”
陈晓下意识地回头,看见林国栋就站在几米开外的地方,有些拘谨地看着她。
“林老师”陈晓很惊讶,“你怎么在这儿”
“没事,遛弯。”林国栋笑笑,“不知怎么就走到这里了你才下班”
陈晓觉得脸上微微发烫:“是啊,加班。”
“还没吃饭吧”
“嗯。”陈晓指指旁边的便利店,“正打算去买个三明治呢。”
“三明治只吃那个怎么行”林国栋皱起眉头,“太简单了吧。”
“没事,反正我自己一个人。”陈晓半垂着头,抚弄着背包的带子,“对付一口得了。”
“要不,去我家吃饭吧。”林国栋看着她,语气试探,“我今天倒是做了几个菜。不过,一个人,没胃口。”
陈晓抬起头。林国栋的半个身子都隐藏在路灯的阴影下,眼神闪烁,似乎渴望靠近又不敢向前迈出一步。本就瘦削的他,显得木讷、温和又令人同情。
老男人啊老男人。
她咬咬嘴唇:“好。”
林国栋的眼睛亮起来,似乎这突如其来的惊喜让他有些手足无措:“那你累了吧,我去打车。”
陈晓看着他几步跑到路边,伸出一只手挥舞着,心中竟对绿竹苑小区里那个小房子产生了些许期待。在无数个孤枕难眠的夜里,她很清楚自己的心里有一个缺口。那么,今晚就让一顿美餐、一夜好眠、一个温暖的老男人来添补这个缺口吧。
骆少华在园区里足足转了一圈,才在一辆面包车后找到了马健的本田crv。他走到车前,刚要抬手敲玻璃窗,车门就打开了。
“上车。”马健伏在方向盘上,双眼始终紧盯着22栋楼,“东西带来了吗”
骆少华应了一声,爬上副驾驶座,打开背包,抽出警棍递给他。
“嗯,这装备应该够用了。”
骆少华回头看看后座,一个小纸箱里隐约可见手套、脚套和警绳,一根铝制棒球棍横放其上。
“你这是”骆少华掏出手机,“你发短信给我,约我出来喝酒啊。”
“是啊。”马健向窗外努努嘴,“今晚我们应该在旁边那家潮汕菜馆吃饭,酒后来绿竹苑小区里取车,无意中发现一起凶杀案。”
“什么”骆少华一惊,“你是说,林国栋”
“对。就是今晚。”马健指指22栋楼4单元501室的窗户,虽然拉着厚布窗帘,但仍能看见有灯光泻出,“他把那女孩带回家了。”
“那你怎么肯定他会杀人”骆少华心中的疑虑丝毫不减,“他现在连车都没有,怎么抛尸”
“我跟了他几天。”马健的语气平静,“前天他买了一个工具箱、手锯、成卷的塑料膜,还有一个电压力锅。”
他转头面向骆少华:“大号的。”
骆少华怔怔地看着马健,半晌,才讷讷地问道:“我们怎么做”
“首先,你记住我跟你说的话。”马健盯着骆少华,一字一顿地说道,“今晚九点三十分,我和你在潮汕菜馆喝酒饭馆那边我都安排好了,你别担心谈论的话题是我儿子的工作问题和我的糖尿病。酒后,咱俩回小区里取车,打电话叫代驾。在22栋楼下小便的时候,无意中发现4单元501室的窗口出现了一个身上带有血迹的人。我们觉得可疑,遂上楼查看,发现林国栋在家里强奸杀人。我们试图制服林国栋,遭到对方持刀反抗。”
骆少华沉默了一会儿,又追问道:“然后呢”
马健转过头,目视前方,语气中丝毫不带感情色彩:“面对正在进行的严重危及人身安全的暴力犯罪比方说持刀行凶,采取正当防卫,造成不法侵害人重伤、死亡的,不属于防卫过当,不负刑事责任。”
骆少华颤抖了一下,脸色变得惨白:“这样行吗”
“少华,我们干了快四十年的刑警,正当防卫的现场是什么样,没有人比我们更清楚。”马健点燃一支烟,深吸一口,缓缓吐出,“我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骆少华低下头,渐渐感到全身的肌肉开始绷紧。
“那我们现在做什么”
马健向后靠坐在驾驶座上,目不斜视地盯着那扇窗户,以及从窗帘后倾泻而出的灯光。
“等着。”
陈晓被扑倒在床上的时候,嘴里还残留着红酒的芳香。她的头晕乎乎的,但是仍能感到林国栋的双手在她身上游走着。同时,衣服一件件被脱下来。
她只是象征性地抵抗了一下,就张开双臂,躺在床上任由林国栋动作着。心里的火焰一点点燃烧起来。陈晓很快就觉得全身发烫,脸颊绯红。
不知不觉间,女孩的身上只剩下内衣。林国栋把头埋在她的胸前,像野兽一样拱动着。陈晓抚摸着他那一头干硬的头发,竭力压抑着从喉咙里挤出的呻吟。
忽然,她察觉到林国栋的动作慢慢停下来,热气蒸腾的身体也渐渐冷却。陈晓心中既好笑又失望:还没进入正题,这老男人不会就完事了吧
林国栋伏在她的身体上,像个小狗一样嗅来嗅去。
“你是不是换香水了”林国栋的双手支撑在床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嗯”陈晓觉得莫名其妙,“你说什么”
“香水”林国栋厉声问道,样子显得凶狠可怖,“你是不是换了”
“是啊。”陈晓忽然害怕起来,她手脚并用,从林国栋的臂下抽身出来,“之前那瓶用完了,所以我就”
林国栋一下子就变得沮丧又愤怒。他翻过身来,赤裸着上身坐在床边,双肘支在膝盖上,用双手揉搓着面庞。
陈晓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唯一能肯定的是,一夜春宵已经不可能了。她迅速拢起散落在床上和地板上的衣物,飞快地穿在身上。
拉好牛仔裤的拉链后,她看见林国栋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地坐着。刚才那个如火山般喷发的男人,此刻像一座寂静的冰川。
他感到疑惑,更觉得不甘,犹豫了一下,尽量在牙缝间闷闷地挤出几个字:“你走吧。”
女孩先是觉得尴尬,随后,一股怒火袭上心头:“你什么意思”
“你走吧。”更加清晰和冰冷的句子从花白的头颅下传出来,“你的味儿不对。”
陈晓一愣,随即,脸上就写满了屈辱和仇恨。
“你他妈有病”
说罢,她就拎起外套和背包,穿上鞋子,摔门而去。
足足三分钟后,林国栋才缓缓站起,扫视着凌乱的床单和散落在地上的自己的衣服。他一动不动地看了一会儿,起身向卧室外走去。
穿过客厅时,他的余光瞥到了厨房的燃气灶上那口崭新的电压力锅。紧接着,他走到卫生间门口,推门走了进去。
洗手台上摆着那个工具箱。座便后面,手锯露出木质握把。他走到浴缸旁,拉开浴帘,盯着铺满缸底的半透明塑料膜。
突然,他的呼吸急促起来,双手紧握成拳,仿佛胸腔内有一个越鼓越大的气球,几乎要把他的胸口涨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