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殉罪者 雷米 2328 字 2023-10-08

魏炯照做,费力地把四个花盆和一袋玉米粒搬到地上。岳筱慧始终盯着对面那栋楼,神情专注。

魏炯擦擦汗,终于忍不住了。

“这是哪里”

岳筱慧并不看他,只是向窗外扬扬下巴:“5楼,骆少华的家。”

“嗯”魏炯更加惊讶,“你怎么知道的”

“很简单,先冒充报社记者,做退休警察人物专访,打电话给铁东分局,要到他家里的电话号码。再冒充快递员,说快递单上的地址不清楚,要到他家里的地址接电话的是个老太太,估计是他媳妇。”岳筱慧笑笑,语气轻描淡写,“骆少华在2005年当选过本市十大杰出人民警察。网上有他的照片,认不错的。”

魏炯听得目瞪口呆,琢磨了半天,又想到一个问题。

“你为什么要跟踪他”

“我要抓住林国栋。”岳筱慧转过头来,眼眶中已经盈满泪水,“我要为马健做点儿事。”

魏炯怔怔地看着她:“我还是不明白。”

岳筱慧无奈地笑了笑。她低下头,旋即抬起,双眼紧盯着对面那栋楼。

“林国栋要想逃离本市,只能向一个人求助。这个人,就是骆少华。”

“对骆少华上手段”张震梁弹烟灰的动作做了一半,“有必要吗”

杜成看着他,点点头。

距离案发已经过去两天,林国栋依旧在逃。鉴于离开本市的各条交通要道都已经被警方布控,可以肯定的是,林国栋仍然躲在这个城市的某个角落里。对林国栋家的搜查结果表明,他的身份证、银行卡和存折都留在家里。那么,林国栋身上携带的现金应该不多。而且,没有身份证,他没法购买火车票、机票或者长途汽车票。一旦弹尽粮绝,他连生存下去都困难。

以林国栋的性格,即使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也绝不会主动自首。他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去谋求逃离。他在本市没有亲人,就算出院后重新建立了一些社会关系,现在大街小巷都贴满了他的通缉令,同样不会有人帮他。

唯一能够给予他财物的,只有骆少华。

虽然两人互为死敌,但是骆少华始终有把柄握在林国栋的手里。谁是猫,谁是鼠,其实很难判定。林国栋一旦落网,难保他不会拼个鱼死网破,把骆少华当年徇私枉法的事情抖搂出来。因此,骆少华帮助林国栋出逃,就能各保平安。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林国栋已经撑不了多久。也许他很快就会联系骆少华,对其进行要挟,以求谋得财物继续潜逃。

“嗯,有道理。”张震梁转头面向高亮,“照做吧。”

高亮应声而动,起身走到门旁,刚拉开门,就和冲进来的段洪庆撞了个满怀。

“你小子没长眼睛啊”段洪庆手里捏着一张纸,脸色焦急,“忙三火四地干吗去”

“不是我”高亮一时间手足无措,最后指指杜成,“老杜让我去监控骆少华。”

“骆少华监控他有个屁用”段洪庆把那张纸拍在桌子上,“先查这个。”

杜成和张震梁凑过去看,发现那是一张城镇居民信息的打印件。

“宽城分局拿过来的案子。”段洪庆的声音中还带着微微的气喘,“昨天晚上,有人在宽城立交桥下被抢了钱包。被害人叫周复兴,根据他的描述,嫌疑人的特征和林国栋高度符合。”

高亮脱口而出:“他在宽城区”

“重点不是这个。”段洪庆瞪了高亮一眼,“钱包里有几百块钱现金,至于银行卡什么的都对林国栋没用。唯一有价值的,就是”

他把手按在那张打印件上。

“身份证。”

金凤端着一杯热茶,在书房门上轻轻地敲了两下。室内没有回应。她叹了口气,推门而入。

书房里窗帘紧闭,光线昏暗,空气混浊。在台灯的照映下,大团烟气让骆少华影影绰绰。他坐在书桌前,左手扶额,右手夹着半截香烟,面前是一本摊开的相册。

金凤把茶杯放在桌子上。骆少华扭过头去,脸上的湿迹反射出微微的光。金凤默默地看着哭泣的老伴,伸手揽住他的肩膀。

一连几天他都是这个样子,不停地翻看着一些老物件。第一次授衔时佩戴的警衔、已经作废的警官证、手铐的钥匙、皮质枪套、警用匕首以及一些旧照片。不停抽烟,水米未进。

金凤抱着骆少华,看着相册里的一张照片。马健、杜成、骆少华并肩而立,身上是橄榄绿色的“八三式”制服。马健居中,双手分别搭在杜成和骆少华的肩膀上,咧开大嘴笑着。杜成的衬衫领子敞开,没戴警帽,正指着镜头说着什么。骆少华则是制服笔挺,腰板顺直,脸上还带着腼腆的笑。

另一张照片里,醉醺醺的骆少华穿着西装,胸前还戴着红花,头发里满是彩色纸屑。杜成站在他身后,将骆少华反剪双手,一脸坏笑。马健在骆少华身前,举着一瓶啤酒,捏住他的双颊,正往他嘴里灌着。背景里,金凤一身大红旗袍,捂着嘴看他们胡闹。

金凤的心里一软,这是他们结婚的那天。

当年那个身体壮硕、铁骨铮铮的小伙子,现在变成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正倔强地扭着头,背对着妻子,无声地哭泣着。

金凤抱着他,一遍遍地在他头发上摩挲着。在她的怀里,骆少华全身僵硬,不住地颤抖。

良久,客厅里传来手机的铃声。金凤拍拍骆少华的肩膀,起身去客厅取手机。骆少华趁机擦擦眼睛,把脸擦干净。

金凤举着手机,把脸凑到屏幕前,一边往卧室走,一边小声读着来电号码。

“谁打的电话”

“不知道,陌生号码。”金凤把不断鸣叫、振动的手机递给他。骆少华看着手机屏幕,盯着那个固定电话号码,想了想,按下了接听键。

“喂”

听筒里无人回应,只能隐约听到车鸣人声和有意压抑的呼吸。不用费心分辨,骆少华从那呼吸声就知道来电者是谁。

“林国栋,”骆少华垂下眼皮,“你在哪儿”

足足半分钟后,轻轻的笑声从听筒里传来。

“你真行。”林国栋的声音粗哑,“见个面吧。”

骆少华紧紧地捏住电话,塑料外壳咯吱作响:“好。”

“我需要钱。”

“多少”

“你现在有多少”

“两三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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