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大员的书信电报往来,其中就包括陈璧,那桐和奕劻,如若不去,上面不会保证这些内容不会曝光出去,到时候殃及的就不止一人两人了,双重威胁下,袁世凯没有选择,只得轻装简便,远赴重洋,在一双双眼睛的注视下,登上了驶往旧金山的中国邮轮。
当叶开精心酝酿的这枚重磅炸弹轰然起爆时,远坐在庆王府的奕劻感受到了强烈的震感,短短一年时间不到,身边的心腹大臣,倒的倒,掉的掉,再这样下去,奕劻真的要成为孤家寡人了,这是一个无比危险的信号,奕劻再也坐不住了。
长春宫,绥寿殿。
虽然太后独尊的时代已经远去,但这里仍然是富丽堂皇,气派不减,不管怎么说,新的隆裕太后仍然是紫禁城内宫的主人,这份必要的威严犹在,况且身边的宠监又这么“能干”。
幼小的溥仪刚刚在乳母的哄盼中睡下了,隆裕微皱的脸这才舒展起来,又哭又闹是个麻烦,现在总算消停了,她这个儿子是别人家的,而这个母亲也仅仅是名义上的,年逾四旬的她已经提不起兴趣,总之,她所有的母性已经在日复一日的空虚冷漠中徒徒耗尽了
“禀告太后,庆”
“小点声,你想把皇上在吵醒吗”隆裕急忙压着声音呵斥一句,传话太监的嘴立马不动弹了。
“出去说话。”隆裕吩咐了一句,然后回了一眼,“看好皇上,别让他在哭哭啼啼,哀家的脑袋都大了。”
乳母唯唯诺诺的嗯了一声,隆裕这才放心,转身出了门。
“说吧,刚才什么事”刚坐在座位上,隆裕没好气的说道。
“太后,庆王来了。”小太监战战兢兢。
“庆王”隆裕一下子提神了,“快请”
“等等”太监还没跑出门,隆裕立马改了主意,“叫小德子给来,他在身边出主意,哀家才放心。”
很快,隆裕,小德张,奕劻这三人就齐聚一堂。
“那桐死了,载泽入了军机,载沣借机得了势,太后,时局于我不利啊。”奕劻愁眉苦脸的禀报。
“那桐死了”看着一向稳重的老庆王也这副模样,没什么世面的隆裕自然脸上一白。
“载泽”隆裕酝酿了一会儿,忽然想起来了,“载泽是哀家的妹夫。”
妹夫,有用吗奕劻老脸仍旧是暗着,人家是出洋五大臣,又是立宪激进派,虽然不能算是载沣的人,可跟他这边也没什么联系,况且在处理袁世凯时就是积极的倒袁一派。
隆裕自己马上也清楚,这妹夫怕派不上什么用场,不光妹夫了,就连他那个倒霉妹妹,也跟她处不来,进宫几十年了,年少时的亲情已经疏之又疏。
问题严重了,那桐一倒,这方的力量已经遭到了削弱,更何况还来了一个心口不对的泽国公,但精明的小德张知道,奕劻大老远的跑来,不会来倒酸水的。
“庆王爷,有什么对策您就直说吧,太后可都仰仗你老呢。”小德张插嘴,随后偷偷瞄了一眼隆裕,眼色示意。
“对,庆王,你是皇族老臣,有什么话但说无妨,哀家洗耳恭听。”心领神会,隆裕顺势说道。
既然都这样了,奕劻当然不会再含糊下去,一改本色,张口直说,“太后,我断一臂,必然他人断一腿,如此一来,载沣才不会压在咱们头上。”
“谁才是那一腿”隆裕当然知道什么意思。
奕劻不急着回答,摆出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
“此事还需要太后的协助,事情才能多上一份胜算。”
“那是自然”隆裕回答的很干脆,一旁的小德张却开口了,“庆王,此人到底是谁既然要太后从中协助,不会连人是谁都不知道吧”
小德张可不希望奕劻在这么吊胃口下去,直接问道,而后者既然得到了保证,也就没必要在掩饰下去,随后奕劻颤颤巍巍说了两个字。
“毓朗”
第一百二十章金融救国
第二更
毓朗作为载沣最依仗的一位皇族大臣,自从后者监国之日起,就被委以重任,除了担任宗人府宗正,民政部右侍郎等要职外,还是新成立的禁卫军训练大臣,军谘处管理大臣,手握军权,如果不是叶开的横空出现,他无疑是载沣身边最亲密的人。
在他的一连串职务中,有一个称呼尤其值得关注,统领步兵衙门都统,对普通人来说,似乎更清楚它另外一种叫法,
九门提督。
这个位置有多显赫,从历代九门提督中就能看清一二,福康安,和珅,胤祥,隆科多,奕欣,荣禄,这些人不是权倾一时的朝廷重臣就是皇帝的心腹宠臣,总之当上九门提督就算的上官场大人物了。步兵衙门不仅总揽京城防务大权,还监管巡夜、救火、编查保甲、禁令、缉捕、断狱的职权,亦官亦警,亦兵亦民,人数多达三万余,触角之长,堪称一个防卫领域的超级部门。
然而,在清末这段风雨飘摇的时代,一切都日新月异,原本显赫一时的步兵衙门逐渐沦为了鸡肋。
新政以来,朝廷仿行西制,更为专业的警察部队已经组好建,专门的禁卫军也初具成效,缉私局,工训局等职权部门也相继成立,这样以来,职权不清不白的步兵衙门就处于不尴不尬的地位,特别是在荣禄等元老相继死去后,裁撤步兵衙门和九门提督的呼声就一颗不曾落下,因为特殊利益群体的阻挠,再加上载沣上台初期以维稳为主,裁撤计划一直被搁置。
奕劻就是想利用裁撤步兵衙门的风潮,打击现役长官毓朗,毓朗在步兵衙门仅仅当差一年,根基浅薄,人心不服,对付起来将更加容易,当然,这个计划因为奕劻的主动实行,原本存在的阻力将会完全消失,因为,他就是那个特殊利益群体最大的幕后老板。
步兵衙门的人员皆选自满汉八旗,有不少是世袭传职,如果一旦裁撤,就意味他们传了几辈子的铁饭碗,就此摔得粉粹,所以当初奕劻极力反对裁撤步兵衙门,再加上他威望又高,那些苦无无计的八旗子弟纷纷跑到了奕劻的门下,后者也借机笼络一大批人心。
在奕劻眼中,这些人心就是绝好的助燃剂,有一个火星就能彻底点燃,一旦这把大火闹起来,面对那些个老八旗的汹汹意愿,载沣能顶得住吗答案是否定的,而毓朗就是这一切罪果的替罪羔羊,如果手段得当的话,还会顺带着解决掉另外一个麻烦,一石二鸟,这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当他把这个计划和盘托出的时候,隆裕自然连连称高,就连识人察会的小德张也暗地里不住佩服,老庆王就是老庆王,手段果然非比常人,风风雨雨几十年官场生涯,很多人在过分关注奕劻贪婪无用的一面时,却忽略了更为致命的另一面。
丁酉政潮,多少人以为奕劻从此一蹶不振时,他却能凭借着一张s照片转嫁祸患,岿然不动,将手握胜算的异己者赶出北京城。
这是一次反击,矛头直指毓朗。
从宫里出来,奕劻径直返回了家中,当然他并没有马上展开行动,之后的一个月里,他像往常一样出入军机处,审阅公文,呈送载沣,恭敬的好像一起都没发生过,俨然一副大隐隐于朝的姿态。
除了时不时碰见载泽,奕劻的心境已经调理到太极拳高手的水准,后者那副趾高气扬的模样,让他看了颇为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