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他神气,权力大得可以乱杀人,他要谁死谁就不能活,他要谁家的姑娘,就得乖乖给地送去,可是好景有几年,如今这朝灭了那一朝,他娘的他的官儿早没了,乌纱帽也早掉了,还不是象个龟孙子”
黑衣人道:“你这么恨他吗”
“怎么不恨”中年汉子道:“那时候街坊邻居谁不恨都恨他把谢家姑娘接走了,可是在那年头他的官大,动不动就要杀人,谁敢放个屁”
黑衣人淡然一笑,道:“这年头不也样吗蒙古人,色目人,咱们汉人沦为了第几等
谁又敢说什么哼一声”
9中年汉子一点头道:“说得是啊,老天爷就这么不睁眼,当年大宋朝”
忽地白了脸,惊慌地四下看了看,低低接道:“这,这话可不能轻易乱说啊,让人听去是要杀头的,再那个一点就会诛灭九族”
黑衣人笑了笑,道:“别害怕,我不说就是”
中年汉子定了定神,强笑说道:“说了半天,我还没问你贵姓”
到底是粗人,连个请教都不会说,不过,已经很难得,他能说个贵姓黑衣人道:“我姓韦,你贵姓”
中年汉子搓着手,赔笑说道:“我姓赵,街坊邻居都叫我赵大。”
黑衣人“哦”地一声,道,“原来是赵大哥,多谢赵大哥指点,你请忙吧,我走了。”
中年汉子赵大忙道:“怎么,走了不到我屋里坐会儿”
黑衣人道:“谢谢,不打扰了,我还有别的事。”
说完微一拱手,径自转身行去。
赵大一声:“那你走好,我不送了。”
愣愣地站在大槐树下,直到黑衣人拐了弯,看不见了,他才转身往回走。
那中年妇人就站在门口,探头探脑地还在向黑衣人拐弯处瞧,赵大走近,她忙问道:
“是谁呀”
赵大道:“不认识,一个姓魏的。”
这差到哪儿去了他把韦听成了“魏”。
中年妇人凝目说道;“魏你听真了别是姓韦吧”
赵大摆手说道:“管他姓什么呢姓魏也好,姓韦也好,姓是人家的,跟咱们扯不上边儿,快进去做饭去吧,吃了饭我还得出门呢尸中年妇人道:“跟咱们扯不上边儿死人,你就知道吃,吃饱了好往外跑,不到三更半夜你不回来,你忘了,当初莫大爷是怎么交待的”
赵大撩眼道:“莫大爷怎么交待的”
中年妇人埋怨地道:“死鬼,你真忘了,莫大爷说要咱们留意,要是有人来打听谢家的事,就赶快去给他报个信儿”
赵大不耐烦地道:“我没有忘,莫大爷说那个姓韦的有二十多岁,这是什么时候的话了
前后二十年那姓韦的怕不早成了老头子了你没看见这个有多年轻,让开,别站在门口碍事挡路”
伸手推开了中年妇人一头钻进了矮屋里。
中年妇人在背后咒骂道:“死鬼,就只许你有儿子吗吃饭,吃饭,一天到晚就知道吃饭,你不去我去,看你吃个屁”
说着,抬手掠了掠蓬散的头发,仰脸,气咻咻地下阶往北行去,脚底下好快。
入夜开封城远近都上了灯,看上去,开封城还是挺热闹的,究竟是几个朝代的京师所在。
城南一家客栈里,由后门背着手走出来一个青衫客。
他二十多岁年纪,长眉斜飞,凤目重瞳,很俊美,也很英挺,更难得一派洒脱、飘逸之气。
跟客栈里进出的其他人一比,云泥立判,令人有鹤立鸡群之感,本来是开封城还没有见过这么俊逸的人物。
一名伙计脸上堆着笑迎了上来,哈个腰道:“怎么客官,您要出去”
青衫客含笑点了点头,道:“听说开封城夜间特别繁华热闹,想出去逛逛。”
伙计点头笑道:“那倒是,别错过机会,象鼓楼、大相国寺,都是看热闹的好去处,那儿吃喝玩乐,应有尽有。”
青衫客道:“谢谢你,小二哥。”说着,他迈步向外走去。
伙计殷勤地又在背后说了一句:“客官,您可早些回来,开封城有宵禁”
青衫客人已在客栈门外,他仍然应了一声。
这时候,柜台对面的一条长板凳上,站起两个人,那是两个穿黑衣的中年汉子,一名往后面行去,一名走出了客栈。
青衫客背着手,顺着大街往前走,在这华灯初上的街上,他不住左顾右盼,显得很惬意,也很自在。走着,走着,他突然停了步,他被一阵歌声吸引住了,歌声曼妙,甜美,唱的是:
花明月黯笼轻雾,今宵好向郎边去。
锦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
画堂南畔见,一向偎人颤。
奴为出来难,教君恣意怜。
竟是李后主的“菩萨蛮”。
这地方有人能唱后生的词,足见唱歌人儿不俗。
事实不差,便是遍历檀板的人,他也未必听过这么好的歌喉。
余音萦绕,轰雷般一阵掌声,还夹带着怪叫:“好啊,教君恣意怜,小娘子,让我恣意怜你一番如何呢”
怪叫落后,哄然一阵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