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了层暖融融的光。
“幼安,你在想什么”回神过来,他那双漆黑的眼瞳正看看她,一双眼里明明灭灭皆是你。“后天我便要赶赴吴郡,随我一道去如何”
“去吴郡做什么”
“游玩可好”
谢幼安嗯了声,便应了下来。
“太好,那明日便可让人收拾行礼物件了。”陆恒没想到她应的那么快,唇角微扬,轻轻笑了一下。
烛火的照映下,他发是漆黑的发,眸子也是漆黑不见底的,偏偏白净的脸庞上,是那种非常静谧柔软,又不知怎样形容的温柔地笑容。
谢幼安一怔,心里微动了一下,后知后觉的想着,他长得真是越亮了。
沉默片刻,谢幼安很浅地笑了笑,“要去多少时日”
“不到一月。”
谢幼安应了声。她似乎在思索什么。
“我去收拾衣服,明日要出府看望母亲和幼清。你”她望着桌上一卷卷厚重竹简,还有堆积的许多公文,添了句,“早些安寝。”她道。
关上书房的门,夜色如墨,只有惊鹊在门外候着。
谢幼安对他笑了笑,示意不必跟着,自行回了房。见耀灵和甘棠在门外等着她,见她一人走来,不由一愣,但很快上前道:“夜已深,女郎快回房休息吧。”
“甘棠,后天我要和长仁去吴郡,你和耀灵就跟着我去。”谢幼安顿了顿,想了想道:“红叶还是留下吧,璇玑还有事要她帮衬着。”
“去多久”甘棠颔首后,又疑惑地道:“将军去吴郡做甚么”
“去一月,做什么我也不知。”谢幼安笑道。
次日,谢幼安清晨乘着牛车,去往乌衣巷。
她与母亲说了明日便要与陆恒一同前往吴郡。谢夫人皱了皱眉,刚想说吴郡不是北方士族的地盘,人地生疏,有麻烦谢家恐也鞭长莫及。
但瞥见谢幼安那双平静的眸子,话便收了住了。
深思熟虑后,母亲缓缓笑了笑,道:“去吧,娘相信陆恒能照应好你。你从小体弱,也不曾出过远门,吴郡不比建康城,需得小心些。”
或许让幼安在外游历一番,反倒不错。小小年纪,眼里不该总是黑沉沉的。
“我还以为娘亲会拦着我。”谢幼安笑道,“此去便是一个月,娘亲总该想念我了。”
谢母轻哼一声,笑着道:“我倒不会多想念你,怕的是幼清这孩子,你去吴郡了便无人陪她玩耍,该成天哭闹了。“
“幼清乖的很,才不会和娘亲哭闹。她在哪儿呢我去看看她。”
“也就在你面前听话,”谢夫人感叹了句,道:“还睡着呢,正好你去把她叫起来吧。”
幼清虽然应该随母亲住在王家,但她不喜王家的几位族姐,便缠着谢夫人要住进谢府里。没规没矩的,王夫人起初不许,后来也由她偶尔来住上几天。
谢幼安从上而下俯望着闭目酣眠的幼清。她长长的睫毛垂下,乖巧安静的不可思议,教人不忍心叫醒她。谢幼安蹲下身子,微扬起唇,伸出手轻戳了戳她白嫩嫩的脸蛋。
幼清嘤咛一声,闭着眼先伸懒腰。睫毛轻颤,方不情不愿地睁开眼,便望见她谢姊姊近在跟前的脸,。呆愣一下,连每日清晨的起床气都忘记了,笑了起来,浮现两个小酒窝,伸出双臂撒娇道:“安姊姊抱”
谢幼安依她的话,将幼清从被子里抱了出来,又笑她道:“刚醒就撒娇。”
幼清揉了揉眼,站在鞋面上,双臂伸开身子摆成一个大字,方便她的侍女帮她换衣衫。边笑嘻嘻地道,“姊姊怎么那么早就来看幼清啦”
“姊姊来和幼清道别,明日姊姊要出远门了。”
“出远门去哪儿。”幼清瞪大眼睛不解问道,又飞快地道:“带幼清一起吧”
“姊姊要去吴郡,一月之后回来,幼清不能跟去。等姊姊回来给幼清带好玩的。”谢幼安笑着嘱咐她道,“幼清乖乖的,要听话。”
便这一句话,幼清眨了眨眼,旋即猛地扑进谢幼安怀里,直摇头道:“不行不行,姊姊带我一起去,幼清绝对听话。”
谢幼安忙安抚她道:“等幼清再大点,姊姊才能带你一起出远门啊。”
哄了她半天,幼清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又忧心忡忡道:“谢姊姊一定要早些回来,娘亲说现下外边不太平,坏人多。”
谢幼安失笑,勉强抑住上扬的唇角,认真地道:“姊姊知道了。”
待离开乌衣巷,已是午时了。
“时辰还早,可要直接回陆府”耀灵问道。
“不,去一趟”牛车辘辘,遮盖住谢幼安轻轻地后半句话。
、异山修
牛车行了许久,人烟渐稀。甘棠探出头,令车夫将牛车停在山下。旋即跳下车,伸手扶着谢幼安走出牛车。接下来一段路,她们只能自己走。
青山雾气缭绕,让人看不清本来面目。
她们向着青山走去,却怎样也走不到山脚,只见周围阡陌交通,鸡犬相闻。草屋旁农田肥沃,奇怪地是看不见有农夫耕作。一路走来,却不见周围景物有什么大的不同。
但到了某处,谢幼安脚步一顿,再前行,面前景便不似之前了。青山仿佛隔的很远。
金灿阳光透过枝桠映亮的褐泥,散发着浓郁清香,粉色桃花瓣娇艳欲滴。芳草萋萋,树木葳蕤。木屋旁绕着浅浅小小一泓溪流,门前落花一地自成。
谢幼安的木屐踩在落花上,留下一个印子。目不斜视地走向木屋旁,没在这难得的景色上多做停留。脚步间裙摆飘扬,宽大的双袖半垂下。
眼前的木屋有些矮,侧面有个黝黑岩石,小树半遮住窗柩。
谢幼安停下脚步,笑看了耀灵一眼,道:“看来屋中之人一时半会儿醒不了。”